将腰牌收入怀中,“这就要问我爹了。”
他转过身,下意识脱口而出,“爹。”
危险已除,方则仕刚从角落里探出来,正对上方多病眼睛,闻言不由得一滞。
“?”
他与妻子无子嗣之缘,何时冒出个儿子来了。
必是恍惚了。
方多病也意识到口快了,尴尬地手忙脚乱。
笛飞声扯了下嘴角,不禁一笑。
方则仕不明所以,只好拱手作揖,“多谢两位侠士救命之恩。”
“不必言谢,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方多病摆手。
方则仕又混乱了,“???”
方多病即刻打了下自己嘴巴。
他记起方才的问题,转念一想,这怕是涉及到朝堂政事。
现下,他们两个对他爹来说,就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他爹断不会透露半句。
遂只好作罢。
两人便送了方则仕回京城的方宅。
方多病轻车熟路地走在前面,弄得他爹很是困惑。
走了一段,他才想起什么,退至后面,“您带路您带路。”
方则仕的戒心方散去了。
到方宅时,两人还见到了年轻的何堂主,没在天机山。
何堂主一如往昔热情,要留他们吃宵夜。
他们还急着去找李莲花,便推拒离开了。
遥遥暗街上,笛飞声疑了句,“以你爹那破烂功夫,也不知当年是如何躲过去的。”
方多病抬肘撞他一下,表达不满。
说起来,他爹背后的确斜着道狰狞的疤。
说是年轻时,被敌党追杀落下的,想必就是这时候。
幸好,这次没有了。
两人复跃上屋脊,继续往皇宫去。
“现在怎么办?”
皇宫内,轩辕随又困头又疼。
葛丽藤死了,就再也套不出紫蛇荆的解法了。
李莲花在脑海里搜寻着什么,隔了好一会才答他。
“听说药王曾入宫为御医,侍奉过光庆帝。”
“光庆帝有恶疾,他炼制过两枚菩提无树,传言包治百病,包解百毒。”
“光庆帝吃了一枚,大愈,还剩一枚,想必还在宫内吧。”
轩辕随颔首,“你说得不错,在内务府府库放着。”
“那为何不拿来用?”李莲花问。
有灵药解毒,却任由毒性蔓延发作,汲汲向凶手求取解毒之法,实在说不通。
除非……
“实不相瞒,”轩辕随回,“菩提无树被盗了。”
“就在永福灯会前。”
李莲花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这皇城司的防务,还真是几十年如一日地“固若金汤”。
“不过,”轩辕随又道,“盗贼盗了也没用。”
“为何?”
“装菩提无树的是颗金刚珠,除了造他的匠人,其他人是砸不坏捣不开,也吃不了毁不掉。”
“原来如此。”李莲花过了秒又问,“那找没找到盗贼的线索?”
盗贼必是没找到的,只能是线索。
“没有。”轩辕随断然。
隔了会,他忆起什么事情,有些好笑,“这事是我堂兄那个老顽固在查,查来查去,什么都没查到。”
“于是,陛下罚了他三个月俸禄。”
“我还没被罚过,哈哈哈哈……”
李莲花不明白他落脚的重点,只问,“你堂兄是谁?”
轩辕随“噢”了一声,“皇城司都知,轩辕萧。”
“那杨昀春是你谁?”
“我大侄子。”
轩辕随心直口快,说完才察觉出不对劲,“你怎么知道我大侄子?”
“你调查我?”
李莲花脸不红心不跳地胡编了些话,把人糊弄过去了。
糊弄完,他让轩辕随带他去一下内务府府库。
这眼见皇帝危在旦夕,太子又只给了他一个晚上时间。
这人是个老狐狸,说不定真能查出点什么,便当即应下。
唯一的问题就是,轩辕萧不喜别人插手他的事务。
两人便把那尚且年轻的老顽固迷晕了。
轩辕随还把他拂尘须扯下来,粘他下巴当胡子。
李莲花简直不知作何评价。
可见状,少时干过的荒唐事,又源源不断浮于脑中,瘆人得很。
他摇摇头,有些好笑。
两人勾了钥匙,溜进内务府府库内。
府库有三层楼,菩提无树就锁在最顶层的一间屋子。
他们人手一把宫灯,绕着楼梯往上去。
“就是这儿了。”轩辕随指着一个架子道。
那架子空的一格,有一小块干净无灰的地方。
“门窗都是锁好的,钥匙在总管那里。”轩辕随谈着有关的情况。
“调查过,钥匙没丢,楼下的守卫也没见人来。”
“而且,里面灰这么厚,连人走动的脚印都没有。”
李莲花听罢,蹲下去,盯着地板看。
盯了会,又伸出手指抹了下。
“灰不一样啊。”
“灰就是灰,”轩辕随不解,“有什么好不一样的。”
“你看,灰尘自然落下,就会覆得平整,久而久之,还会变得紧实。”李莲花拍拍手道。
“这里却覆得松散,说明是新撒上去的。”
他起身,举着宫灯,抬头望房梁,“你上去看看。”
轩辕随已经习惯了,也明白他意思,当即飞身上去。
对着根横木一吹,果然,有几个地方的灰,很容易就吹跑了。
余在梁上的,是一双脚印,还有绳索悬挂的痕迹。
“你果然老奸巨猾得很!”他对下头说。
言罢跳下房梁,“看来,盗贼是揭瓦进来的。”
“就是顶层这么高,下方又有人守着,他是如何上来的呢?”
李莲花环视屋内,见一窗户枝影摇曳,道,“你把那扇窗打开。”
轩辕随照做,用钥匙打开锁。
外头是一棵参天古木,生长在别的院子,但因为亭亭如盖,枝条斜逸了过来。
而那个院子,是一处闹鬼的荒院,无人敢去。
“走,下去看看。”李莲花站至窗边。
两人便顺着古木,到了另一个院子。
刚溜下去,轩辕随就道,“你这轻功不错嘛。”
“看来,你不是个普通大夫,是个江湖人。”
“你也说了,我是个大夫。”李莲花不紧不慢道。
“这救了好人,坏人要杀我。这治了坏人,好人又看不惯。”
“总有些来寻仇的,这不保命要紧,就随便学了学。”
轩辕随深以为然,不再纠结。
李莲花又沉浸地东瞅西看,末了,躬身四处扒了扒雪地。
新雪覆旧雪,拨开后,下面显露出几朵杏黄色小花来。
都是扁的,似被踩过。
轩辕随觑了觑那花,抬头望树,“这树叶子落了许多,又不是这个季节开花,这里怎么会有花?”
雪冰凉凉的,李莲花直起腰来,拍掉雪粒,又搓了搓手。
他目光了望向一处殿宇。
“你还记得那棵冬青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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