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何人,还请报上名来?”
这冯啸看起来威猛蛮横,倒是个讲礼的。
即使对名不见经传的小辈,也无半分轻蔑。
“笛飞声,久仰了。”
大刀“噌”地出鞘,斜指擂台。
冯啸饶有兴味地一笑。
“原来是你,为‘红颜’一怒,大挫‘鬼手风烈’而去。”
此话一出,有人欢喜有人仇。
欢喜的,当然是角丽谯。
在台下笑意盈盈,满目生辉。
仇的是‘鬼手风烈’,那尖锐的眼神,似要把冯啸扎穿去。
小笛飞声则面色一硬。
他是来比武的,又不是来听自己八卦的。
遂道,“江湖谬传。”
“害羞了不是。”冯啸啧啧大乐。
小笛飞声一咬牙,“请赐教。”
当即横刀一扎马步,作出了备战姿态。
冯啸见状,也不再言笑。
他长戟直刺而去。
尖芒映入小笛飞声眼中,被迫极快地偏移而去。
大刀利落格挡,腿下则抢步欺近,瞬息之间,刀口便切近人的胸膛。
冯啸旋侧而开,拉出距离的同时,长柄猛地一拍。
那一拍力大无穷,就是千斤巨石,也能给人杠飞去。
小笛飞声却岿然不动。
左手擒住长柄一拽,欲借此将人甩下去。
奈何长戟被拉向这边一寸,顷刻间又被拉向那边一寸,一时间僵持不已。
为占上风,冯啸空手打出一掌。
小笛飞声右手纵刀一扫,亦是无形的气劲狂奔而去。
两厢一撞,余力反弹而回。
擂台边插的锦旗,本就被打得所剩无多。
现下,直接全军覆没了。
质地坚硬的立柱,也迸溅出无数碎片。
两人皆往擂台边缘滑去,嘴角流出一线血来。
“年轻人,内力不错嘛。”
冯啸扫眼小笛飞声距边缘的距离。
他们刚在中心,对方却滑得比较短。
“再来。”小笛飞声目光灼灼。
这第八委实又比第九强不少,虽不比与李相夷战得痛快,但异样的兵刃与路数,也新鲜得紧。
他足下往前一踏。
冯啸亦提戟又上。
长戟适合远攻,尖梢刺啄,月牙刃勾割。
大刀则适合近战,切斩劈砍。
两人斗远又斗近,拉锯了半炷香的时间。
小笛飞声胸前多了份刺伤,胳膊腰腹的几处口子,则是勾割所致。
冯啸身上,同样遍布不少刀伤。
最深的一道在肩头,有寸来长。
他瞄眼流血的伤口,不觉有多疼痛。
只觉满腔的战意,都被烧燎出来。
“看招!”
他忽如旋风般,环绕着小笛飞声。
气劲刮起的风,吹得衣袍呼啦啦响。
笛飞声站在中间,感觉身在飞速旋转的走马灯里。
一切都幻化成了虚影。
他揪准个影子,一砍。
竟砍了个空。
后背骤然一痛,冯啸的长戟刺了过来。
他背刀一别,那戟又灵活绕开,拍在他胸口。
他踉跄一退。
冯啸谜一样的脚步,就往前一进。
旋风推着他,往台下移了尺有余。
“是‘旋风刺’,”小笛飞声判断,“难怪人称‘猛虎绣花’。”
人生得高壮,但如陀螺般灵巧。
那戟在手中运转自如,就仿佛技艺高超的绣娘,在空气里绣花。
他一时眼花缭乱,捉摸不准。
步步被掣肘的感觉,让他眉头紧锁。
眼见要被推至台下,他脑中忽闪过一抹灵光。
“既然身影难辨虚实,不好抓住准头。”
“那我便悉数毁了去。”
大刀蓦地,以一个奇怪的角度甩出。
在呼啸迷眼的旋风中,刚猛而迅捷地飞来转去,切向每一个虚影。
冯啸腾空抵挡,戟与刀相交。
叮咛一声,他移动的身影不由得一滞。
刹那之间,小笛飞声趁势贯出破空捣虚的一掌。
虚影变得残破不堪,并往一个方向飞快收拢。
旋风哗地停了。
冯啸躯体大震,整个人跌至台下。
长戟斜插在一边,震颤不已。
按李相夷的取法,这招该叫“高风云影断”。
然对小笛飞声而言……
冯啸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在叫彩声中问。
“小子,你这招唤什么?”
小笛飞声握住余息不绝的刀,收入鞘中。
“无名。”
“无名,”冯啸拍手赞道,“你这名取得倒有个性!”
小笛飞声:“……”
算了,懒得解释。
冯啸抱拳,憾然道,“我输了。”
“不过今日,实在痛快!”
小笛飞声向他拱手,“承让。”
冯啸拔起长戟,往看客席去。
席中,众人面色各异。
有人叫好,有人担忧地位不保。
有人妒意丛生,譬如单孤刀。
还有人笑得嫣然灿烂,那人自是角丽谯。
她的情绪又带动了云彼丘,后者心下泣雨。
小笛飞声什么也看不见,径直往李莲花他们那边去。
南宫弦月一下按捺住看激动的心情。
学着他话摇头,“哎,差点意思。”
小笛飞声一哂,“就是差点意思,那也比你强。”
“蹩脚货。”
那嘴角起落的弧度,跟笛飞声一模一样。
方多病有种自己被骂了的感觉。
他看眼笛飞声。
后者冷扫他一眼,“我可没这么说。”
“你自己对的号,入的座。”
方多病一瘪嘴,随后“切”了声。
“说得自己多强似的,还不是打不过李莲花。”
尽管李莲花自东海大战后,并没有和笛飞声正正式式地打一场。
他却打心眼里这么认为。
此时,气到不行的南宫弦月,从他的话得到了启发。
“比我强又如何。”
“有本事你跟李相夷比。”
“从你来到云隐山起,你有一天赢过他吗?”
一把刀狠狠扎进心口。
痛得锥心契骨,就是流不出血来。
但小笛飞声心态好得不行,“过去赢不了,不代表以后赢不了。”
他偏向李相夷,“等跟万人册打完,你跟我打一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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