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又是一阵哄笑。
阿荠是草族,真身是一棵荠菜。她发现华簪馆主非常喜欢垂柳,于是攀高踩低,对华簪俯首帖耳、唯命是从,是个趋炎附势的小人。
之前,她们在座位上议论纷纷、窃窃私语时,就属垂柳和阿荠说得最欢,现在,又明目张胆的挑衅,星瑶怎能输给她?!
不过,华簪馆主还未发话,星瑶静静的坐在那里,没有理会垂柳和阿荠。
过了一会儿,华簪开口:“星瑶,你来一遍吧。”
华簪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但星瑶心里明白,她和垂柳阿荠一样,都想看自己的笑话。
这有何难?
星瑶在蓬莱时,可是给老族长沏了十几年的茶了,回首过去十八年的日月,每日除了陪老族长下棋,便是沏茶。
方才,她认认真真的在观察华簪沏茶,她发现,华簪虽然贵为馆主,但是,论沏茶的功夫,也不比星瑶好多少。
星瑶不慌不忙,端起桌上的水,倒入壶中,用文火一点点将水煮开。
用煮开的水,将紫砂小壶连同茶杯一起淋烫一遍,然后沥干。
此时,壶腔之内,是滚烫、干燥的。
星瑶抓起一把茶叶,放入滚烫而干燥的壶腔内。
然后,盖上壶盖,继续用滚水浇在壶身上。
壶内是干燥的,滴水不入,这样一直浇着水,持续很长时间。
周围的植灵全都探着脑袋,朝着星瑶看去,面露疑惑之色,不知星瑶在干什么。
垂柳皱起她那两叶柳眉,说:“新来的!你这是在干嘛?!”
“老茶在岁月中沉睡的太久,需要慢慢唤醒。”若不是瞥见了华簪脸上的疑惑神情,星瑶才懒得回答垂柳。
来到竹里馆的植灵,都身不由己。曾经,星瑶在蓬莱时,可以睡到自然醒,而现在,睡到自然醒恐怕已经成为一种奢侈。
明天一早,星瑶会同这些植灵一样,正在被窝熟睡时,就要被震耳欲聋的铃声惊醒。惊醒之后,心会轰隆隆跳的很急,怔怔然不是很安稳。
同样的道理,如果用一壶滚烫的沸水,直接浇在老茶上,一下子惊醒的老茶,也会心悸神慌。
星瑶轻轻揭开盖子,壶腔内的茶没有一丝水渍,一股茶香,扑鼻而来。
那是岁月醇厚的味道。
接着,星瑶将沸水冲入茶碗,见茶色是缓缓泛上来的,而并非起的很急。于是在心中暗自道:本以为会是山泉水,原来只是井中水,华簪也不过如此。
煮茶之水,以山泉水为上,其次是江湖水,最差的才是井水。
茶是活物,林涧的山泉之水也是活物,沥沥山泉一泻而下,奔腾流淌时,带上了草木芬芳。
湖水稍微宁静一些,但更辽阔,能倒映山川的心事。
寻常喝的井水,是细小、幽深的,无山泉的涌动,也没有江湖宽广的视野。
所以,煮茶一定要用活水。
星瑶以为华簪会用灵力将山泉水引入,没想到,她引的却是井中水。即便只是一堂课,怎能如此含糊?
茶在紫砂中徐徐苏醒,渐渐舒展开来,散发出阵阵茶的芬芳。
星瑶端着茶碗,站起身,离开座位,准备给华簪馆主奉茶。
垂柳的脸都气绿了,就跟春天的柳枝一样颜色。见星瑶从身旁经过,她眼珠一转,悄悄伸出了左脚,就等着看星瑶被绊个大跟头,茶碗打翻在地时的狼狈模样。奉茶时的大不敬场面,定会被华簪馆主治罪。
“啊!”
听见一声尖叫,众位植灵闻声看去。
原来,这声刺耳的尖叫声,是垂柳发出来的。
垂柳收回吃痛的左脚,瞪着星瑶的背影,那种眼神是恨之入骨。
在沏茶时,星瑶就已经用余光注意到了垂柳的不悦,所以,刚才从垂柳身旁经过时,格外的小心。
星瑶端着茶碗走路时,一直目视前方,但用余光看到了垂柳伸出的那只罪恶的脚,于是,毫不留情的踩了上去,比华簪踩她那脚还重。
垂柳嫉妒心太重,也该给点教训。
“华簪馆主,请用茶。”星瑶俯身一礼,呈上茶。
华簪抬眸,眼神微寒。
四目相对时,星瑶瞬间感受到了一股寒凉之气渐渐逼近。
华簪进行了短暂的表情管理,瞬时由怒转喜,瞥了一眼茶碗。
“沏茶的技巧,很细致,很认真。”
华簪的话语不带有任何情绪。
“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华簪起身。
华簪刚离开讲台两步,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高高抬起下巴,对星瑶说:“知道你的将来会被分去哪个宫、伺候哪位主子吗?也许,只是负责洒扫的低等婢女,连主子的面儿都见不着,拥有这等沏茶技术,可惜英雄无用武之地。”
华簪冷笑一声,转身继续朝门外走去,边走着还不忘来一句:
“我断定,你走出竹里馆的时候,沏的第一壶茶,一定是奉给比你高一阶的三等婢女。”
今日,算是彻底招惹了华簪和垂柳的妒恨。
日后,若想活的长久,还需收起锋芒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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