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了家。
说是分家,其实也就是把家里的宅基地分了分,各自在自己的宅基地上盖房子,谁盖好了谁搬出去。
张淑凤说,她要西南方向的那块宅基地。
樊畅说,那我就要东北方的那块吧。
宅基地分下来当天,樊畅和苏振民就开始一块拉土填坑。
忙活了好几天,他们觉得终于可以造房了,便选定了一个好日子。
这时,张淑凤跟苏振国说:“我想了想,我觉得咱得要东北方的那块宅基地,那个地势高,风水好,咱们这个宅基地地势太低了,将来万一下大雨,全流到咱家这边了。”
苏振国正在忙着写教案,他语气中带着些许烦躁:“当初是你选的,现在又要换,你事儿怎么那么多?你想换你去跟振民说,我不管。”
张淑凤没找苏振民,她找到苏保华:“爹,我想要东北方向的那块宅基地。”
苏保华听后,眉头微皱,面露难色:“当初还是让你先选的,咋又变卦了?再说振民他们都准备开始打地基了。”
张淑凤在那哼哼唧唧赖着不走,非要换宅基地。
樊畅知道了淡然一笑,毫不在意地说:“她想换就换吧。”
苏振民一个劲儿的夸樊畅:“长得好看就算了,心眼儿还这么好,觉悟又这么高。”
樊畅不屑地一笑:“你少给我戴高帽,我只是懒得跟她计较。”
苏振民脸上堆满笑意:“就是就是!家和万事兴。”
樊畅家的房子先盖好,五间平房。
房子盖好没多久,樊畅和张淑凤就都怀孕了。
张淑凤吃什么吐什么,吃不好睡不好。
樊畅没有孕吐,吃的好睡的好,大家都说樊畅是有福之人。
那时候,女人生孩子,很少去医院,都是地上铺个席子,找个接生婆,直接在家里生。
张淑凤的儿子在腊月十三出生,起名苏文。
没过几天,樊畅的女儿也出生了,生在腊月十九。
然而,与张淑凤顺利的生产过程不同,樊畅在家中分娩时出现了严重并发症,不幸大出血,孩子出生以后送到了县医院,樊畅则被送到了市里的医院。
经过医院连续三天三夜的紧张抢救,樊畅才脱离生命危险。
孩子在县医院住了一个星期就出院了,出院后放在家里由魏红梅照顾,苏保华被派去省城学习了,苏振民在医院照顾樊畅。
张淑凤奶水足,平时在家喂喂自己的儿子,再到婆婆这给樊畅的女儿喂奶。
魏红梅大部分时间都会把孩子往被窝里一放,等着张淑凤喂完奶,她就会去忙自己的事儿。
除非听到孩子哭了,她才会过来看看,只要孩子不哭闹,她就不管。
苏振民在樊畅住院期间,因为不放心女儿,从医院赶回来探望女儿。
他回来的时候,发现女儿尿了一床,躺在被窝里冻的瑟瑟发抖,她已经哭的很累了,声音像猫一样让人心疼,魏红梅没在家,去门外的菜地摘菜去了。
将女儿打理好,苏振民跟自己的母亲大吵一架,虽然担心,但苏振民不得不把女儿交给她照看,因为他还要回医院照顾樊畅。
苏振民回到医院之后心神不宁。
发现了丈夫的异常,樊畅不安地问:“怎么了?孩子在家没事吧?”
苏振民也没有隐瞒,就把孩子在家的情况说了说。
樊畅思虑了一下说:“我给我妈捎信儿,让她来医院,你回家顾孩子吧。”
第三天下午五点多,樊畅的母亲匆匆赶到了医院,她催促着让苏振民赶紧回去。
苏振民收拾完东西,天微微黑了,又飘起了雪花。
樊畅担忧地说:“要不明天一早再回吧,这会儿估计也没车了,再说就是有车,谁知道雪会不会越下越大,万一下大了,到时候山路不好走,天黑路滑的,还不够我们操心的呢。”
苏振民觉得也是,黑天半夜,路上也不安全,就又在医院住了一晚。
第四天一早,天蒙蒙亮,他就从医院起身了。
他从市里坐公共汽车到镇上,又从镇上步行到家里,晚上下了一夜的雪,被夜间降雪所覆盖的山路艰险难行,到家的时候都已经上午十一点多了。
毫无意外的是,自己的母亲又去忙别的事儿了,屋里只有自己的女儿。
他走到床前看到女儿正睡的安稳,嘴角还残留着厚厚的奶渍,应该是吃完奶吐奶了。
他注视着自己的女儿,目光渐渐凝重。
那娇小的唇角泛着一抹异常的青紫,让他的心揪了起来,他把手伸进女儿的被窝,小身体冷得像冰,床铺亦透出刺骨的寒气,被褥尽管厚实,却似乎无法抵御这份冻人的冷意,被窝内没有一丝暖和气儿。
怀着一丝不安,他轻触了女儿的额头,但那额头上炙热的温度却让他的手指不由自主地颤栗了起来,女儿的眼睛缓缓睁开,她并未哭泣或闹腾,只是用充满痛苦的眼神默默望着他。
苏振民立刻抱起孩子往医院跑。
到了医院,医生立刻进行抢救,结果五个小时后,孩子不幸身亡,说是肺炎导致的。
这是他女儿出生的第二十三天。
他连名字还没来得及给她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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