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明回头把地上的鼠标又捡回来放回原处,掏出手机拨了一个亲情短号——882。
嘟~嘟~嘟……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很好,很勤奋。”戴明把手机往面前一放,开始干等。
……
在一条僻静的巷子里,坐落着一处小院。
小院大门敞开,顶上牌匾书有“十圣派”三字。
在这院子的门边,靠墙放着一张本该被挂上最高处的牌匾。
这牌匾久经风雨,上面落满了灰,似乎放在这里已经有段时间了,也没见人偷。
斑驳痕迹之下,是掩不住的烫金大字。
“天下第一”。
院内有一条石板小路,蜿蜒穿过二十平见方的小菜园,直达一块水泥地和其上的房子。路边有个池塘,里头水的浑浊程度让人看着感觉好像养了鱼,又好像养不了。
总之院子本身没什么好形容的,就是个普普通通的院子,咱主要来说说住在院子里的这个人。
只见西边墙根那,站着一个中年男子。他赤膊着上身,身上肌肉分明。八块腹肌,虎背蜂腰,让人一看就感觉很有力量,但又不至于像健美运动员那样有很大的块头。
他一头黑发剪成跟戴明一样干净利落的板寸,赤脚站在那,双脚与肩同宽,双手持着一根大概一米五这么长的铁棍。铁棍弯曲如钓鱼竿,远端那头连着一个比两个人头还大的钢球,目测重量得有个八十来公斤吧,不一定准,但肯定不会更轻。
而他只是以拇指、食指、中指三指握住铁棍一端短短五六厘米长的一部分。
这人就这么站着,眼睛一直盯着那颗球,呼吸绵长,节奏奇特,不知道站了多久。
他倒也并非就只是呆站着,而是全身肌肉都有在随着呼吸律动,肩膀也时有沉浮,但唯独铁棍上那颗球,一直保持在一个高度。
他的呼吸有时是三秒一吸三秒一呼,有时候这个节奏间隔可以长到四十多秒去,让人打心底里疑惑这货肺活量该有多高。
滴答……滴答……
男人的汗珠砸在地面上,可以看到他身下那块石板很明显跟别的地方颜色不一样——他脚下附近颜色更深,是刚刚被汗珠打湿的。而再往外一圈的地方,则是一层白与黄间杂,混着尘土的盐霜。
不知是多久岁月练功留下来的。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怎么爱你~都不嫌多……
一个石凳上,手机响了,是dJ版的《小苹果》。
男人斜了一眼,隔着老远就看见了来电人。
他也不搭理,只是继续站着。
没多久,手机就消停了,男人还是站着,直到体内又一个周天运行结束,才长长吁出一口气。
这十月份的天,不热不冷的很舒服,但这男人吁出的这口白色气体却楞是跟炊烟一样袅袅飘出墙头,缓缓散去。
轻轻把铁棍放下靠在墙上,男人走到水龙头边洗了洗手,随手拎起挂在一旁的粉红色毛巾擦擦脸,就走过去拾起手机,又打了回去。
嘟了一声就被接起,男人也不说别的,就:“喂?”
声音懒洋洋的,听上去不是很有中气,跟外表可以说是完全不相符。
“那啥,问您个事儿哈。”对头传来戴明略带点讨好的声音。
男人却不准备直接聊事,而是挑了挑眉道:“你打电话来,先不对我嘘寒问暖一番,直入正题就要说事,是觉得跟我多聊两句会很膈应吗?”
“那哪能呢!只不过我知道您老身体怎么都比我硬朗个几百倍,不是很有必要所以就跳过了~”
光是听着,男人就能想象的电话那头声音的主人该是怎样一副谄媚表情了:
“咱这电话都聊了三句了,你都没叫过我一声,我是谁啊?”
“您,爸……”对面的声音无比尴尬。
“哦哟,还记得自己有个爸啊?”男人挠了挠手肘,放下手机,打开了免提,语气清淡道:
“让我翻翻你上次打电话来是啥时候,嗯,六月三十号,三个多月前。那这三个月你好像办了不少事啊,之前让你照顾着点丫丫,结果这闺女都上大学了你都不知道跟家里说一声,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翅膀硬了,没我们也能生活得很好啊?”
“那个……没有的事~那段时间太忙了,把这事给忘了……我本意不也是为了给家里分忧嘛?您知道的!我最孝顺了!”
戴明一边心说老爸你去年还在问丫丫上几年级了,真要等你自己想起这茬,估计黄花菜都凉了。谁家当爹的连闺女上学的事都不上心啊?嘴上却不给老爸接着上纲上线的机会,直接问正事:
“问个事儿啊爸……”
“放。”
戴明就把自己遭遇那个不知名怪物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问:“要是换做您,这种情况要怎么应对?”
“方圆百米,一拳夷平……”
戴明满头暴汗的制止了武圣大人这数值拉满的发言:“别闹……我不是说现实……而且您知道的,我拳法不精,也懒得练,只会用刀……”
“你不是问我怎么应对吗?我就这么应对。”
“……您说笑了……”
“你觉得我做不到?”
“没……我……”戴明一时不知该如何吐槽,已经有点汗流浃背了。
“唉,你看你,这么点小事都不知道怎么应对。”电话对面传来一声恨铁不成钢的叹息。
“说白了,你就是缺少跟同辈人的切磋,别看游戏玩得不少,却没有多少转化成自己的东西,缺乏没有紧张感……”
接下来是一段字数约为八百的说教。
虽然知道戴煜进入状态以后基本上听不见别人说什么,在电话里,他也看不见自己的神态动作,但是戴明也还是一边“是是是,对的对的,还得是您有道理”,一边点头哈腰,露出恭顺的笑,把卑微的姿态做到了极点。
也是这些老生常谈的车轱辘话来来回回说多了也会腻,戴煜说了一阵也就不说了,而戴明也趁机就一些战斗上的细节发出提问。
父子二人一问一答,间或夹杂一些父亲对儿子的嘲讽和怒骂,愉快的度过了半个下午。
挂了电话后,戴明回味半晌,终于觉得自己又行了。
然后,他又一次将目光投向床上的游戏头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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