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凝结的血块擦掉,再用一块干净的干帕擦干。
等头发风干之后,他轻轻地将女子上半部分的头发拢成一束,右手用那支蛇形木簪将这一束长发盘成一个似螺壳的发髻,然后将发髻下另外一半头发用手梳理整齐道:“这里虽然没有金银珠玉给你做簪,但是这紫光檀千年难寻有市无价,反而才衬得上你。”
女子并不知陆寒舟话里意思,她好奇用手摸了摸后面的发髻,没有了长发的遮挡,一切似乎显得更加亮堂起来。
她将脖子上的小蛇捧了下来,放在手心,将它对着自己,似乎是迫不及待地想和它分享自己的变化,小蛇感受到了女子的触碰,睁开了那双碧绿色的瞳。
看到女子挽起了发髻,它沿着女子的手心爬行,随后缓缓缠上手腕,用它的头轻轻蹭了一下女子白皙的手臂仿佛是在表示认可。
看到小白蛇的反应,女子对陆寒舟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显然她已经知道了笑代表了什么,那笑容就像春雨后的甘露,光洁无瑕,不轻不重地刻在他心头。。
虽然尚且有很多疑惑盘旋在陆寒舟心上,他未弄清女子的身世,也不知道能否将她带出秘境,将她带出秘境会不会造成什么变故,但是想到这禁锢的结界壁垒,他回想起了记忆中那个只拥有小小天窗的黑暗阁楼。
这世间若能有所选择,有谁会是出自本意,自愿被囚禁在此呢,更何况是一无所知的她。
“十丈软红,百般繁华;千古浮生,皆为利往。那里有世间百态,有善恶之人,有冷暖之事。”陆寒舟向上指了指悬崖之上那片蔚蓝的天空道:“雀鸟不应该被拘于樊笼之中,更何况你不是鸟儿,没人可以私自决定把你困于此地,你想继续待在这里,还是等秘境结束后随我一起出去?”
女子顺着陆寒舟的手指望向天空,看到了原来光溜溜的坚不可摧的结界上方出现了一道口子,那口子在不断的变大,她有些欣喜,也用手指了指上方。
只是指的不是天空而是结界,她早就想把这东西打破了,只是她试过很多法子,都没办法打破。
陆寒舟见她墨黑的长睫毛欢快地眨动着,眼中清波盈盈,透着欣喜,她明白了自己的用意,便笑道:“好,等一起出去了……我”
陆寒舟本来还想对女子说一件事,却被女子手上的白蛇发出的声音打断了。
只见那小白蛇从女子手腕上立起头颅,上半躯干修直地静止在半空中,仿佛在感知什么,蛇信发出嘶嘶的声音。
灵物总能比人更加敏锐地洞察潜在的危险和变故,陆寒舟警惕起来,将女子拉到自己身后。
很快空气里开始夹杂着一丝沉闷的气息,风也逐渐变得喧嚣起来,按理来说结界是固若金汤,密不透风的,之前的微风可能是他意外进来造成的缺口,但此时风力之大,意味着结界可能已经在崩裂了。
果然,砰地清脆一声响起,仿佛是石子砸破了镜面的声音,如封闭已久的气囊突然被割破一样,这块区域之内的灵气疯狂朝四周涌去,那棵紫檀树的树叶和果实,像被吸干了生命力般,刹那间腐朽凋落了一地,颓败成了一棵枯木。
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也突然黑云密布,光线瞬间暗淡了下去,黑云越聚越多,周边也越来越暗。
然而天上并没有下起瓢泼大雨,而是风起云卷,霎那间秘境开始了地动山摇。
一股不好的感觉浮上了陆寒舟的心头,下山历练之前,玉清真人曾告诉弟子秘境开启时如何进入秘境,自然也告知了秘境结束时会发生的变化:修士会短暂的灵散身轻,仿佛要与世界融为一体一般,随后便可出来。
此刻陆寒舟也有这般感受,但是他没听说过秘境会如此早地就关闭,而且眼前之景,仿佛不止是秘境要关闭了,似乎还在宣告这个世界马上就要分崩离析了一般。
他稳住身形,伸出左手握紧了女子的手,防止女子摔倒,而后右手挑拣出一块没沾过血迹的青衫道服一角,又指了一下女子手上的白蛇。
他想示意女子,穿这个衣服的和她的白蛇一样都是没有威胁的。
他不知道出去秘境后他们是否会在一处,外面纷杂,他怕女子与他分开了,只能教她认得门派道服,遇到苍穹派的弟子也好过遇到别人。
陆寒舟目色焦灼看着女子,不停重复道:“苍穹派,记住了,苍穹派!”
女子看着蹙眉的陆寒舟微微一怔,随后跟着陆寒舟念道:“苍穹派。”
然而秘境并没给陆寒舟太多时间,地动越来越猛烈了,陆寒舟感到一股强烈的眩晕感袭来,秘境的一切似乎开始扭曲模糊了起来。
渐渐地,连眼前女子的身形都开始看不清了,陆寒舟紧紧地攥住了女子的手,在失去视野前再次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话音还未落,一阵耀眼白光便袭来,随后天旋地转,在出秘境的那瞬间,陆寒舟手心一空,那温暖柔软的感觉忽然消逝。
陆寒舟大脑嗡地一声陷入了一片空白,仿佛有什么重要东西从他心里滑落了一样。
他猛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已经出了秘境,正落在摘星楼的玉桥之上,而他的身旁,并没有女子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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