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门的人驻扎在了南昌宾馆。.qВ5、
一九三一年的江西,世态非常险峻,去年十二月七日,蒋介石在南昌部署了第一次“围剿”,以十万兵力,进攻赣南、闽西的红军根据地。戎沁心算算时日,第二次“围剿”是在四月,难怪现在满城都是巡逻步兵,百姓们都不敢出门。
时至五月上旬,江西一片紧张局势。
“林作岩?”
戎沁心上前,唤了一句朝窗而立的男子。他轻蹙着眉,一手撑颚,已经伫立思考很久了。戎沁心坐在一旁,忍不住打断他:“你在想什么呢?”
男子回过身来睨视沁心,眉才倏然松开,嘴角温柔的翘起。
“我在想该从哪下手。”
戎沁心坐在沙发上,秀眉也是一拧,淡淡道:“卓先生虽然是江西人士,但是他常年都是在上海,在这也不见得非常吃的开。再加上江西现在的局势如此紧张,我想他必然和我们一样,待在城里,不敢轻举妄动。”
有条有理,沁心思考的模样让林作岩失笑。
“你倒想的很多。”
沁心一楞,对上男子调侃的面容,她一挑眉。
“我说的不对吗,那林作岩你说,他现在在哪?”
“我没有说你不对,反而,我觉得你说的很对。”敛起笑容,林作岩独自踱出一步,双手插进裤子的口袋,男子目光徒的一深。
“如果说他在城里,并且比我们先到这么多天,一定对我们的行踪了如指掌。与其坐以待毙,他们不如先发制人。”
“你的意思是,他们现在正在暗处,盯着我们?”戎沁心一惊,她倒是没想到这点。
“不错,所以最节省时间的办法,就是以身犯险,引饵上钩。”林作岩邪气一笑,眉宇之间英气十足,他踱回步子,对着沙发上瞠着清目女子一笑:“沁心,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女子一懵,想去的地方?
稍微缄默片刻,女子的神色里飘过一丝暗郁,缓缓抬起她,表情竟是那样肃然。
“我想去东芹山。”
——
下午时分,灼阳高照,山路上的泥泞被阳光冻起,戎沁心踩在上面,印出一个个干燥的脚印。五月的天气十分无常,空气中飘着一层淡薄的水汽,这说明,新一轮的雨季又要来临。
从南昌市到东芹山头,必须花耗一整天的功夫。先是坐汽车到城郊,但是由于前段时间雨水淋漓,路面受阻,无法继续乘车入山,所以他们只能选择步行先进。
女子走的比男子快了几步,她沉默不语,但却东张西望。
“你是在看风景么?”
林作岩跟在她身后,黑眸微眯。
“不是。”
答的很简洁,女子也不回头。
“这里是你的故乡?”
男子又是一问,女子倒是点水一笑,转过身来。什么时候他也这么多问题了,一向都是寡言少语,闷葫芦一个,今天却很急迫的想要打听什么。戎沁心读出他的担忧,眉眼一舒,娓娓道来:“这里是我的故乡,又不是我的故乡。”
林作岩狐疑的瞥了她一眼,俊容不解。
“林作岩,你相信吗,人是会凭空消失的。”说话之时,清风掠过,扫起地上尘土些许,戎沁心的侧脸在这一刻显得有些虚幻,像是随时都会融进空气,消失一般。林作岩睨视着她,俊眸一瞠,居然下意识的握住了她的胳膊。
女子一惊,回过头来,对上男子一脸认真的表情,顿时失笑。
“我开玩笑的啦!”
她拍掉他的手,噘起小嘴:“以前说什么都不信,现在说什么你都信,你变的也太快了吧。”
“我对你毫无芥蒂,我才什么都信。”
戎沁心一顿,牵过他的大手,缓缓道:“有一个秘密,总有一天,我会告诉你的,但不是现在。”
男子似乎有些不满意,稍稍别过眼神。戎沁心看出他的介怀,上前挽起他的胳膊,拉了一把。“赶快走吧,再不然天就黑了。”
果不其然,到达东芹山村的时候,天色也暗,夜凉如水。七转八拐,戎沁心总算是找到了苏婶的住地,和去年时一样,这里并没有什么大的改变。窗户上隐隐约约的跳动着人影,戎沁心定眼一看,仿佛是苏婶坐在桌边,在刺绣着什么。她凝视着她的身影,一时间百感交集,心中思量,她是不是还在想念她的儿子,期盼他能早日归来?
世事无常,人事全非,当初踏出这个门的时候,沁心是怎么也不会料到是这么个结果。
“笃笃笃——”
木门闷响,里面传来一声应答。
“来了!”
脚步声临近,沁心的心揪的更紧。
吱哑一声门开了一个小缝,中年女子探出头来,眯着眼睛先是打量了相对显眼的林作岩,后才把目光移到了沁心身上。
“苏婶。”四目相接时,沁心唤出了声。中年女子立马瞪直了眼,激动的抬起手:“沁…沁心!”霍然把门打开,苏婶双手按扶着沁心的双臂,囫囵不清的道:“你…你……!”
“苏婶,对不起。”她沙哑出声,眼泪似乎就要涌了上来。
苏婶把人拉进了屋,从头到脚的重新扫视了一番。“我还以为,你们都出事了呢!这么久了,算算时间你也应该到了上海,即便没有找到我儿子,那也应该捎回封信来才是!我在这担心不已,后悔把你支了出去啊!”
说着,她抹起老泪,昏暗的油灯把她愈显佝偻的身子,勾勒出一个苍凉的影子,投在地上。戎沁心发现她比走之前,苍老了许多,或许是日日的思念和叨想把她给折磨坏了。
苏婶激动一过,抬眼看着一旁的林作岩,忙拖了两张凳子,唤道:“都别伫着了,坐吧。”
“哎。”
戎沁心乖巧的应了一声,拉着林作岩,示意他坐下。男子瞥了一眼沁心,觉得她眉宇间的伤郁更深了,不自觉的他也蹙起了剑眉。
苏婶也支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简陋狭小的客厅三人静默而坐,苏婶叹了叹气,低喃:“沁心,你不说,我也猜到了,是不是我儿子他…他已经…出了事了?”
没有把人带回,也没有任何信件,突然不期而至,苏婶并不存希望。这些日子,她把事情翻来覆去的想,已经笃定,王连生已凶多吉少,但虽说如此,她投给沁心的目光里,还是分明带有希翼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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