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大雪纷飞下,那抹红与白相衬,是极致的反差。
就如同在冰冷的手术室前,没有计时的红光,每一分每一秒,都敲打着人心,让本就不安的内心更为焦躁。
他们拿了证件,赶到机场时已经是凌晨,不少的飞机因为大雪的天气而延误。
候机大厅里,坐着大堆不耐的人群,即便是商务休息室,也找不到一个坐的位置。
最终他们还是在一个角落找到了能落脚的位置,闻清珩怕桑南溪撑不住,揽着她的肩膀说:“你靠着我休息一会儿,等能飞的时候我叫你。”
桑南溪摇了摇头,先前医生的回复让她的神智稍稍清明了些,只是前面哭太久,鼻音浓重得厉害:“不用,我睡不着的。”
“我先把开展那几天的事情跟他们交代了,Isaiah国内的第一场展览,总不能因为我就草草了事。”
桑南溪将还需要调整的细节和之后每一天的流程,注意事项都列成了表格整理好,同步到了工作群里,这才放下电脑抬起了头。
先前嘈杂的人群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渐渐疲惫,耷拉着脑袋,闭着双目养神。
她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三点了,延误了三个小时,所幸外面的雪已经停了。
闻清珩接过她手里的电脑,侧身去看她:“休息一会吧。”
桑南溪摇摇头:“清珩,你休息一会儿吧,我……”
闻清珩打断她的话,温和地笑着给予人安定人心的力量:“不会又要说不好意思吧,溪,我们是朋友不是吗?所以,不用愧疚。”
他顿了顿,手掌将她攥成拳头的手包入掌心:“能帮到你,我很开心,也很庆幸,陪在你身边的人,是我。”
桑南溪鼻头泛酸,一时各种复杂的情绪翻涌,眼眶又泛起红来。
闻清珩见她这模样,想起她刚开始接受心理治疗的那段时间,她将自己完全封闭,往往是两人相对而坐一下午,她也只说您好,再见,谢谢三句话。
当年还平平无奇的心态,到此刻却仿佛也一同被牵扯起细细密密的疼,他故作轻松地开口:“睡不着的话,我们聊聊天吧,你也知道我的收费标准的,今天,免费。”
桑南溪垂着脑袋,帽子挡住了她的眉眼,很久都没有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桑南溪才哑着嗓子沉声开口:“清珩,我总是气他,总是跟他吵架……你说,如果不是因为我,爸爸是不是就不会生这种病?”
她的语气变得有些急促,“我出国那么久,回来也没怎么陪他,我要是能多陪陪他,或许,就能早点发现他身体的不对劲,也就不会落到今天这一步。”
“如果……如果没有人发现他倒下,是不是……我就见不到他了。”
……
她无法去责怪任何人,只能一味地将所有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广播开始逐渐播报,浅眠的人被吵醒,爆发出欢呼声。
桑南溪静默地坐在其中,泪水模糊了双眼。
闻清珩第一次对于自己的专业水平产生质疑,更头一回觉得自己的中文表达能力匮乏至此,他只能一遍遍地告诉她:
“溪,这不是你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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