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安作为现代人,平时就对院里的丫鬟小厮十分友善,又是大过年的好日子,就团结他们几人,彼此不分尊卑地围坐在一起,共享丰盛的年夜饭。
桌上摆满了各种美味佳肴,寓意着吉祥如意、岁岁平安。
院里的丫鬟们跟小厮自然很高兴,且不说平时大小姐对他们就很宽容,不但不曾责罚,还给他们安排了月休两天的恩赐。
今年的过年,他们每人不止得到方丞相发放的赏钱,常安还自掏腰包,为他们每个人送了小礼物跟一两银子。
这待遇,这主子,真的是全天下最好的。
到了初六这天,常安一大早就跟小雯去花园赏红梅。
正是寒冬腊月之际,百花凋残,梅花盛开,寒风吹拂下,花香四溢,漫步在花海中,品味着梅花的傲骨清香,别是一番趣味。
李弘来常安院落的时候,房内只有一个陈欢禾在擦洗桌子。
“你家主子呢?”李弘不请自入,直接问话。
陈欢禾闻声抬头看着来人,忙擦手矮着身子向他行礼道:“奴婢参见王爷,回王爷的话,大小姐在后院赏梅。早间出去了会,估摸也快回来了。”
李弘“嗯”了一声,径自走到常安的书桌,随手抽出里面的画轴看了起来。
陈欢禾也不敢怠慢王爷,麻溜得将擦布跟面盆撤下,沏上一壶好茶放在书桌上,就立在门帘旁边站着等待差唤。
她候在一旁许久,眼下四下无人,或许能趁机跟王爷说上几句话。
此刻她见李弘认真地看着卷轴,便出声介绍道:“王爷所看的这些卷轴,是小姐近日画的,小姐不爱写字,但对画画很有兴趣。”
说着,陈欢禾小心翼翼地把桌上李弘看过的那几幅卷开的画轴卷好,又装作不经意地将一张压在墨砚下的小纸张撞开一点点,折叠地四四方方的纸张就这般露出来了。
她故作慌张地去收拾,嘴里念叨着:“哎呀,瞧奴婢这笨手笨脚的,王爷请恕罪。”那声音中带着几分刻意的惶恐。
李弘并不接话,目光落在那纸张上,下一秒将纸张打开,看到上面歪歪咧咧大小不一的字,一眼明了这个是常安的杰作。
陈欢禾赶紧趁机添油加醋地说道:“小姐不爱写字,也不喜欢读书,不过对这张纸很珍惜的样子。”
对于常安不识字这回事,李弘比任何人都了解,而且常安那状如蚯蚓、毫无章法的字体,还是自己手把手教的,不过想来,这张纸这么平整,自己又没督促她练字,她大概又是偷懒了,估计又没用功念书。
想到这,李弘微微皱眉,那好看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心里暗自想着:定要安排时间继续教常安认字写字,绝不能让她这般荒废下去。
而陈欢禾心中却暗自得意,想着这下王爷该对常安不满了。毕竟常安身份是相府嫡女,将来更是王府正妃,这字写成这样,传出去贤王多没面子。
可她哪里知道,李弘的皱眉,对常安更多的是想要教导她成长的决心。
如今自己这么一挑拨,看着李弘神色有变,陈欢禾以退为进地说道:“王爷莫怪奴婢多嘴,奴婢也是一心为了王府着想,怕丢了王爷的面子,这才斗胆跟王爷提及。”
李弘脸色沉了下来,冷冷地盯着陈欢禾,厉声说道:“确实多嘴,身为丫鬟,背刺主子,该当何罪!”说完,他愤怒地甩了一下袖子,站起身准备离去。
陈欢禾被李弘的反应吓了一跳,她没想到王爷会如此动怒,她惊恐万分,连忙跪地求饶道:“王爷饶命啊!奴婢知错了,求王爷开恩啊!”她的声音充满了恐惧和慌乱。
恰巧就在这时,常安就带着抱着几枝红梅的小雯缓缓进门,主仆有说有笑,听着心情就很好。
她进门的时候就看到李弘坐在书桌前,看到李弘面前那张记号的纸张,脸色瞬间变得通红,又上前摸了摸有些发冷的水壶,知道李弘是来了有些时候了。
又看着跪倒在地上的欢禾,有些摸不着脑袋,以为陈欢禾胆子小伺候不好,惹李弘生气了。
便扭头对一旁跪在地上的欢禾道:“还不快去换壶热茶来。”又顺手将这张整齐叠好,重新压在砚台底下,转头笑意盈盈地对李弘说道:“王爷怎么来了也不叫人唤我,我要是不来书房,都还不知道你来了呢。”
说话的时候,小雯已经将修剪好的红梅调好位置,放在桌子上显眼的位置上。
李弘默默看着她做的一切,眼下看着她心情大好地样子,瞬间就不想说陈欢禾背刺她的事,便索性将这茬留以后再说,换上一副笑脸温和地说道:“这腊梅着实开得还不错,难怪你去那么久。”
常安凑近闻了闻梅花,自豪道:“那是自然,我特意挑了好久,选了几株有开花又有花蕊的梅花,这才耽搁了时辰。”
她边说边走到李弘身边,微微仰头看向他,见他一身暗红色的衣袍,袖口绣着银线祥云底纹,腰间佩戴着一块上好的羊脂雕花玉佩。头发整齐束发,面容气宇轩昂,精神焕发。
这样的装扮有些正式,像是有事而来。
他的到来出乎意料,常安问道:“王爷今日怎么有空过来?大过年的,王府应该很热闹吧?”
她的疑问,表示对李弘能有空前来表示惊讶,同时也暗示王爷通常事务繁忙。
这大过年的,官场中拜年走动是常见的现象。他怎么有闲空过来这里?难得不用应付那些杂务事吗?
李弘无谓地耸了耸肩,轻轻哼了一声,表示对这些事情毫不在意。他随后轻轻拉起常安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哈气,试图温暖她冰冷的手指。
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常安的手已经冻得冰凉,需要一些时间才能暖和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李弘才回答道:“那些琐事,交给手下的人去处理就行了。本王一向不喜欢那些繁琐的礼节和虚伪的官场应酬,还不如来你这里躲避一下,寻找一份清净自在。”
常安垂下眼眸,静静地看着李弘为自己细心暖手的样子,脸上不禁泛起一丝羞涩的红晕。
又听着李弘若有似无的抱怨,她微微一笑,没想到当王爷也有苦恼,便大发善心道:“既然如此,那我陪王爷去花园走走,赏赏这冬日里难得的梅香。”
李弘也不推辞,欣然接受了常安的提议,披上白色的狐裘披风就跟着常安出门。
彼时陈欢禾刚好端着热乎乎的茶壶上来,见着李弘跟常安心情大好地并肩而行,她有些疑惑,常安跟李弘要去哪里,怎么连茶都不喝就要走了呢?
于是她低声问小雯:“小雯,王爷怎么刚来就要走了?我们要不要跟上去啊?”
小雯继续摆弄其他花瓶里的红梅,满不在乎地回道:“小姐带王爷去赏梅呢,我们就不要跟去了,以免打扰到他们。”
陈欢禾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地把茶壶放在桌子上,然后目光落在砚台下压着的折纸上面,脸上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他们走到后花园,一株株腊梅树错落有致地分布在园中。在阳光的映照下,腊梅的花朵愈发显得晶莹剔透。微风拂过,花香若有若无,沁人心脾。
一些早开的腊梅花瓣已经飘落,零零散散的,飘落在地上,给这冬日的后花园增添了几分诗意的浪漫。
当然,相比于李弘那富丽堂皇的王府而言,这几株腊梅还不足以让他惊艳赞叹,但他还是不扫常安的兴致,略为点评道:“小而典雅,尚可入目。”
他大抵以为这是极高的赞赏了,可殊不知,在常安听来,这是明晃晃的,随口而出的一句敷衍。
常安见他兴趣阑珊,料想可能男人不似女人一般爱花,欣赏不来,便提议道:“左右天色尚早,要不,我们去逛逛街?”
其实做什么去哪里,李弘倒是很无所谓,闲情打发时间而已,他来此的目的,主要还是要陪着常安,多多增进彼此感情。
在这个古代的过年时分,人们用传统的方式庆祝着新年的到来,大街小巷的店铺门口,都挂起了红灯笼,贴上了红对联,到处都是一片欢乐祥和的氛围中。
各家店铺的老板和伙计们忙得不亦乐乎,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酒楼内,宾客满座,大家欢声笑语,推杯换盏,共度佳节。
与此同时,路过的百姓家中也是充满了浓浓的年味。男人们杀鸡宰牛,主妇们在厨房里洗菜、切肉、包饺子,孩子们在院子里嬉笑玩耍,放着鞭炮。
街头走至街尾,所见之处,其乐融融,此情此景,像极了一幅充满生活气息的画卷。
来往的孩子们穿着新衣,手里拿着鞭炮,在街头巷尾追逐嬉戏,欢声笑语此起彼伏。
李弘也被民间的淳朴跟热烈的喜庆气氛所感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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