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白景拨开她黑润的发丝，探着脸看她，似是故意捉弄她：“叶蓁蓁，你是害羞了吗？”
叶蓁蓁梗着脖子，面上布满一片火烧云，吞吞吐吐的狡辩：“我才没有…”
文白景打趣道：
“嗯，看起来是好多了，说话都有力气了。”
小护士推着手推车进屋换吊瓶，“小姑娘，你男朋友对你真好！”言辞间皆是艳羡。
叶蓁蓁瞪大眼睛，把头摇成拨浪鼓。
文白景端坐在床边，叶蓁蓁惨白的脸渐有血色，“你睡会，我帮你盯着吊瓶。”他声音很轻，像是害怕惊飞沙洲孤鸿。
叶蓁蓁侧过脸，带着无力的微笑，“谢谢你…你累吗？”
文白景眸子含笑，不说话只是轻轻摇头。
点滴如同时间，缓缓流进叶蓁蓁血管，顷刻就不见。偏又漫长的可怕，只能睁大眼等待时间流逝。
‘呜哩呜哩…’
救护车的声音划破寂静，由远及近。很多杂乱的脚步声，医生焦急的指挥着同伴，伴随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真是闻者心惊见者洒泪。
听着嘈杂的声音，她紧紧抓牢胸前的被子，忍不住瑟瑟发抖。
文白景坐在椅子上，静静望向她，眼中闪过丝怜惜。
走出医院已到凌晨一点，月亮圆圆的挂在天上，洒下冷清的光。
打定主意要好人做到底，文白景用温温和和的语调问：“你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叶蓁蓁并不愿再麻烦他，眼神有点躲闪，浅笑着说：“谢谢你，如果方便的话你把我送回公司楼下就好。”
文白景不解：“你刚从医院出来，还要回公司？”
天色已经很晚了，这个时间点哪怕昼夜颠倒的夜场，客人陆陆续续差不多都走光了。
见他不理解，叶蓁蓁解释：“我的包和钥匙还在公司柜子里…”
文白景把她送到公司楼下后，手指敲了敲方向盘，侧转过脸柔声说：“你拿到钥匙就下来，我送你回家。”
那口吻，听不出半分不怀好意。
叶蓁蓁淡笑着说：“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今天真的太麻烦你了。请你放心，我已经好多了可以自己回家。”
进退有度又不失礼貌。
许多的路，总要自己走才可靠。她不能再轻易去想着依靠旁人。
文白景眼底掠过怜惜，“你为什么要这么逞强？”
叶蓁蓁抿了抿唇，婉拒道：“太晚了，我们不顺路，你早点回家休息吧。”
文白景诧异：“你怎么就知道我们不顺路？”
叶蓁蓁嘴角微扬：“就算我们今天顺路，以后也不会顺路。”
不难理解她言辞间的流露一语双关。
文白景眼神逐渐暗淡，最终也没有执意勉强。
叶蓁蓁骑上小电驴，挂着点点星光奔往小阁楼。
一路上，万籁俱寂，世界空旷无比。
打开小阁楼的那道铁门，卸去满身疲惫，这是属于她的港湾，暂时可以歇歇脚了。
手机上许多未接电话，来自同一人。爱称经过轮转变回符号，如同口含糖果在玻璃渣上滚了一遭，糖早就化了伤口还在涌血泉。
前任见她没接电话，又不死心的发来微信。
【蓁蓁你还好吗？】
她试图回复，打了很多字终是删了。
文白景的信息跳出来。
【叶蓁蓁，你到家了吗？】
她抬手抹去额头上的虚汗，斟酌后回复。
【我到家了，谢谢你，给你添麻烦了。晚安。】
叶蓁蓁起身来在窗边，将手机伸出窗外。
走进逼仄的洗手间，热水自头顶淋下来。脸上湿漉漉的，分不清是热水还是眼泪，擦干镜子上的雾气，镜中的女孩，眼睛泛起红血丝，鼻头涂着一抹朱红。
叶蓁蓁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从前总感觉死亡是件很遥远的事情，可是今日与死神擦肩，方觉生死只在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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