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念念有词,不过没发出声音,我也听不见。看他那嘴型,估计是在念什么神秘咒语。念叨了半天,又朝着我深深地鞠了一躬,那躬鞠得,就差把头埋到地缝里了,然后转身离开了,那背影,歪歪扭扭的,像只被打折腿的螃蟹。留下一脸茫然的我独自呆站着,我这表情,就跟见了外星人似的。
我着实傻眼了,头七的夜晚,跑来一个与死者死因有直接关联的人。冲着那个黑漆漆的阳台一个劲儿地傻笑,还自言自语,而那个阳台在七天前的晚上,曾绑着一条用床单拼接而成的绳子,这条绳子让一个美丽的女孩命丧黄泉。这怎么看都透着一股邪乎劲儿。临了还鞠一躬,咋的,这是想吓死我,提前给我在坟前施礼了?妈蛋,真当我好欺负!
讲道理,自己确实有点心里发毛,感觉头发都要竖起来了。但从小祖父就教导我,倘若对一件事开始感到害怕,那万万不能逃避,否则害怕这东西会膨胀成恐惧,会化为心魔。最好的办法就是直面它,看清它,方能战胜它。所以我决定用自己独特的方式,来化解自己内心的恐惧。气呼呼地回到宿舍,故意没拉上窗帘,爬上床,背靠在枕头上,脑袋正对着阳台,心想:我倒要看看能有啥妖魔鬼怪。关掉宿舍的灯后,阳台上的月光和路灯的光线反倒明亮起来,这光就跟舞台灯光似的。就这么望着那里。
可我并不知道,在白衣学姐男友的眼中,他看到的并非黑洞洞、空荡荡的宿舍,而是......
就这么看了许久,不知不觉酒劲上涌,也困倦了,便闭上眼睛睡着了。但奇怪的是,我脑袋里清楚地知道自己因为困倦闭上了眼睛。是不是没理解我的意思?那我问问你,要是你困得都睡着了,还能清晰地知晓自己做了啥吗?可我清楚地看到自己睡着了,那绝不是梦。那个时候,宿舍很亮,可那光并非灯光,不知从何处而来。看着另一个自己和舍友睡得正香,那种感觉实在难以形容,就好像灵魂出窍了一样。
突然感觉还有一双眼睛盯着我,我抬头望去。心瞬间凉了半截,感觉心都掉到冰窟窿里了。此时阳台很暗,紧贴着阳台的玻璃是一张惨白惨白的脸,一双没有瞳仁、纯白的眼睛正在窗外死死地盯着我。那一肩长发,那一袭长裙,分明就是死去的学姐。
宿舍的光照得很是怪异,没有透出玻璃一丝,均匀柔和地铺满整个屋子。而白衣学姐似乎对这光线极为惧怕,不敢靠近半分,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
一人一鬼就这么对望了许久,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一咬牙,下了床,缓缓走到窗前,定了定神让自己先冷静下来,说道:“姑娘,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不是人了。人鬼殊途,你这般阴魂不散是不是不太妥当,再者说我们和你无冤无仇,你吓唬我们是不是有点过分。”
女孩听到我的话,肩膀微微颤抖,两行血泪从眼眶流出,在惨白的脸上格外扎眼,那血泪就跟两条红色的小溪。嘤嘤的哭泣声,从外面传来,那哭声,比恐怖片里的音效还吓人。
女孩不由分说哭了起来,虽说她是个鬼,但毕竟还是女生的模样。这倒让我有些手足无措,啥情况啊,明明我是弱势的一方,你倒哭上了,好像是我欺负鬼似的。
我赶忙说:“你别哭啊,有话你就说啊。你这样让别的鬼瞧见,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女孩的声音虽透着幽远但很甜美:“我并非有意冒犯。只是今天是头七还魂夜,我要重走一遍人间路。”
我不解:“你走就走呗,这大半夜杵在门口是咋回事?咋地,难不成还让我们夹道欢迎?”
女孩委屈地说:“有你在,我没法过去?”
我不解地指着自己:“我?这又和我有啥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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