幡。
一处半新不旧的砖瓦院落孤零零的被漫天幡布层层围住。
雷镖头也显得有些纳闷,吸了口气道:
“难不成德福客栈这两天有人折(死)了?拉挂门(镖局)有句话——遇丧绕,遇奠逃,不碰冥钱不碰孝。
我不禁纳闷:病花子是咋回事?明知客栈有丧事,咋不提前送个信儿回来呀?!”
说话间,两个干净利落的伙计碎步急趋而来,见了雷镖头就作了个揖。
雷镖头似乎认识他们,不无惋惜的朝其中一个矮胖子问:“小六子,你们客栈是谁要发丧?怎么引魂幡挂的满天飞啊?”
矮胖子躬下腰凑到雷镖头跟前,满脸堆笑道:
“看您说的,皇上全家死了也用不着这么大排场,满墙、满地挂幡呀!不是发丧。
这不嘛,前些日子俺家掌柜的浑身长疮,请郎中、吃药都不中用,最后花大钱从太行山里请来个跳大神的神婆,那些‘幡’其实是神婆给画的厌胜驱灾符!”
骆驼望了望客栈方向,粗声粗气道:“小六子...你们店里属你油嘴滑舌,要是敢糊弄你骆爷,可小心身上的皮!!”
“哪敢呀!俺家掌柜的怕您多想,特意派俺俩在桥头候着同兴镖局的镖旗。
雷镖头、骆驼爷,诸位下去把和把和就放心了,再说花子爷都提前来看过了,要是店里有丧事,花子爷还不告诉给您?!”
(把和把和,春典意为:看看)
我观察这两个客栈伙计神情自若,不像扯谎,又听到客栈伙计提起病花子来看过了,戒心放下了七八分。
雷镖头往客栈方向凝望了片刻,朝骆驼点了点头,镖队才继续前行。
先不说别的,毕竟客栈近在眼前,我想着肥鸭、炖肉、烙馍,嘴里口水泛起了潮,心中不由得活奋了起来。
德福客栈外,镖队穿过层层扑面飘扬的白幡布。
然而,并不像客栈伙计刚才所说的,三尺来长的幡面上完全空白,上面并没有想象当中扭曲狂乱的符文,看起来根本不是什么厌胜驱灾符?
我的神经一跳,难道说客栈伙计使诈?于是立刻跳下马来,抽出青铜锏,凑到幡下。
忽然!一股刺鼻的味道传来,我又轻耸鼻尖细闻,竟是咸腻的血腥味,不禁纳闷。
可四周一片祥和,哪像有埋伏的气氛啊!随我们过来的两个客栈伙计面色和善的同骆驼扯着闲话。
胡大头若无其事的从马车上跳下来,甩了甩着脖子伸起个懒腰,想必是一路在车上睡乏了,念叨道:
“胭雨阁的酒碗,长桓的饭,宋州的婆娘奶扎软。这回到了长桓说什么也得尝尝这儿的手艺。”
文主簿站到胡大头身后环视,顾不上听胡大头扯淡,拉开一面白幡端详。
我见他瞬间神色一凛,搓弄了几下白布,对雷镖头道:
“这是以骨髓画符,难怪血腥味这么大,却不见半分血色。
此等诡谲的“髓咒”厌胜术,现在民间居然还有人会?
要是真用在正经用途,能医死人,而肉白骨,要是用在歪门邪道,就是天下最毒辣的诅咒,看来穷乡僻壤也有高人呀!”
雷镖头点了点头:“既来之,则安之。眼看天黑了,再去下一个镇店肯定来不及,不论怎样都得探探虚实!”紧接着又转身叮嘱我,“果燃,保护好文主簿,千万不能马虎。”
我应诺一声,攥紧青铜双锏站到文主簿身边。
文主簿尴尬的笑了笑,道,“还是押镖要紧,不用刻意照顾我,大家路上就是并肩子,相互照应!”说完还过来使劲拍了两下我肩膀。
(并肩子,春典:兄弟)
文主簿的温良谦和,让我有些不知所措,呆愣了一会,才跟在他后边进了客栈大门。
不料,他刚一只脚迈进店门,忽的一个高瘦身影从客栈里窜了出来,直冲文主簿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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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海遗箓》云:髓咒厌胜术,乃北派鲁班门之秘法,源于燕赵之地。此法常以人髓画符,甚为血腥,其目的多行邪法以害他人,然亦可用于治病救人之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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