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
他轻轻关上门,一直站在门外等候的林周贺注意到林友郁手里的空杯子,眼神有些焦急。
“叔?”他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小林,在他们这种人面前不能表现得太精明。”林友郁把玻璃杯递给林周贺,“去准备一下吧。先把重要的东西移出去,要快。”
林周贺的表情立马凝重起来,但林友郁却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说:“没事,他做不了什么的。”
林周贺点点头,对于这位前辈他是绝对信任的。
看着林周贺消失在走廊的拐弯处,林友郁看了看手表。
得抓紧时间了。
文钧开着出租车在大街上悠哉悠哉地消磨着时间,把车载音乐开到最大声,有人向他招手他也完全不去理会。
这是他这段时间里最轻松的任务了。
昨天晚上他就收到了撤退的指令,想来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和泽费罗斯一起回营港了。
等红绿灯时,看见十字路口中心站得笔直的交警,文钧立马就想到了沈铎,那个小子身上确实有种刚正的气质,即使蹲过大牢,但和他们这种人还是不太一样的。这么多天过去了,那小子也没来联系他,连安东也说营港那边一切正常。
沈铎会老老实实地待在营港吗?
文钧拿不定。他那家伙只是外表看起来听话而已,内底子里谁能说得准呢。再说了,光知道听命令的人是爬不上来的。
文钧拐了个弯,前面有个人冲他招手,他定睛一看赶紧把车靠到路边停下,还顺手把音乐关了。
泽费罗斯穿着一身银灰色西服,像个平常的乘客一样坐在副驾驶后面的位置上。
“师傅,我对敏州不熟,带我四处转转呗。”
文钧失笑。他又开始玩这种角色扮演了!每次遇到这种情况,他总会忍不住吐槽泽费罗斯不去当演员真的是太可惜了。
“好好好,那您一会儿记得给我一个五星好评哦!”
汽车再次启动,此时已接近黄昏。
“老大,既然任务已经完成了,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去?我好计划计划。”
“明天。”
郊区远离城市中心,安静得让人感到寂寞,车窗外深深浅浅、模糊成一大片的黑色树影更为其增添了几分诡异的色彩。文钧走的是一条老高速路,市政府上个月就公布了修路通知,现在走这条路的车更少了。
“行,我回去就收拾。”后排座位的沉默让文钧从回家的兴奋感中渐渐冷静下来,他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泽费罗斯似乎对这次出行的结果并不满意。
他暗示性地问了一句:“您这几天都还好吧?没有什么不舒服?”
“都好。”
听到泽费罗斯的回答,他只是稍稍安心了些,但还是放心不下,可又不能把这些关心的话语直接说出口来,免得让人讨厌,于是他又习惯性地用起来了往常那样不靠谱的轻浮语气。
“那就好!这回事情都问清楚了,咱也能好好休息一下了!回去我一定要叫几个弟兄出来陪我唱歌喝酒,还要泡澡!这两天快累死我了!您呢……”
“文钧。”不知道为什么,泽费罗斯不想听他再这样强装轻松的口气了。
文钧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他不能皱眉头,会被老大看见的。
文钧安静了两秒,最终还是把那句已经说了无数遍的话说出了口。
“没关系……我在呢。”
泽费罗斯的心微微颤动了一下,他避开后视镜里文钧担忧的视线,侧过头看向窗外黑漆漆的树林。
“林友郁说,那件事是卡佩先生下的命令。”
“那为什么还留着……”文钧心直口快。
“不过是个参考,他的话也不能全信。”
“这倒也是。”
话虽如此,可文钧知道泽费罗斯就是觉得林友郁可信,认为他没有说谎的必要才决定亲自上门拜访的。但这件事情的调查结果依旧不尽人意,甚至完全颠覆了他以前的认知。现在该怎么办呢?生活不是学生们考试答题,没有完美的结果和标准的答案。
文钧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这件事已经困扰泽费罗斯很多年了,越拖下去越是看不清楚真相。他刚要开口劝泽费罗斯放弃,却被窗外突然闪来的一束强光晃了眼睛,眼前漆黑的夜景顿时炸开一片空白,求生的本能使他下意识踩下了刹车。
“有危险!”
文钧侧着身子想要朝后看去,却已经来不及了。
“呲——!”
一阵尖锐刺耳的刹车声在郊区高速路上响起。文钧驾驶的出租车像一头受惊的野马一样,“哐”的一声撞在隔离带的防护栏上。霎时间,刷着红白油漆的铁皮护栏被撞得四分五裂,车子被碰撞产生的冲力向后推了几米才停了下来。车前盖惨不忍睹,在强烈的碰撞下高高翘起,车窗玻璃被震得粉碎,丁零当啷撒落在柏油马路上。
“咳咳……”泽费罗斯用力踹开已经变形了的车门,眼前的一切都让他有些恍惚,他擦了擦眼睛却还是看不清路,额头上的伤口流出的血糊满了他半边脸,脑袋和浑身上下的关节都自生出一种灼热感。
这一路上他都没注意到被跟踪了!
泽费罗斯的神经紧张起来,他快速拔出枪靠着车门观察周围的环境。
公路两旁的树林里有人,他们都在盯着这里。
被困在车里的文钧呜咽了两声,微弱的动静却先把泽费罗斯吓了一跳,他差点失手朝他开了枪。
这是怎么了?
泽费罗斯急喘着,现在才察觉到了自己的问题。他尝试去稳定自己的呼吸,但身上越来越无力,甚至连做深呼吸都很困难……这熟悉的窒息感。他用握着枪的手按住胸口,另一只手摸索着身后的汽车残骸,血模糊了眼睛,一阵头晕眼花过后,他只能看见一个大概的轮廓。
伸手摸向驾驶室,先接触到的是一片黏黏糊糊的温热。
“文钧?文钧!”
他用力拽住文钧的领口摇晃着,想要把他从游离分散的意识中拉扯回来。
渐渐清醒过来的文钧侧着头吐掉嘴里的污血,那恶心的味道让他的肠子都抽搐起来。
“他爷爷的……老子卡住了!我没事,老大我没事!”文钧抹了两把头上的血和碎玻璃渣子,刚睁开眼就对上泽费罗斯那张沾满鲜血惨白的脸。
有那一瞬间他真觉得,哪怕就这么死了其实也不亏,还有人会为他伤心呢。
不,不!这种瞬间的美好根本满足不了他,他还想好好活着,他还有很多事情没处理完,这算什么啊?不就是车祸吗?什么死呀活的,呸呸呸!他还要长命百岁,吃香的喝辣的呢!
“我们被跟踪了。”文钧努力贴近泽费罗斯的脸。
“我知道,事情没那么容易结束,咳咳……但得先把你弄出来。”
“我小腿那里卡住了,从挡风玻璃那里出不去!”文钧用手把自己胸口的碎玻璃渣子扫开,暗自庆幸着这些小玩意儿没有扎进他脖子里去。
泽费罗斯也顾不上疼了,他用尽全力踹着车门。这方法虽然很笨,可这是他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了。
“老大,怪不得你平时踹我都那么疼啊!疼死老子了,这破门!”文钧配合着他从里面一拳一拳砸着车门缝。
“你还有闲工夫开玩笑!”泽费罗斯拽了拽车门,在他和文钧的合力下,车门比刚刚松动了些。
“我疼啊,我不说话我会死的。”
“闭嘴闭嘴!烦死了,一会儿爆炸了你跟鬼说吧!”
“哈哈哈哈……”
藏匿在右边杨树后的人略微探出了头,自从泽费罗斯上车后他就跟着文钧的出租车一路追到这里,正当他刚准备出去的时候,对面马路边闪过一道寒光。
他默默退回去举起了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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