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树毕竟海外归来,虽然有盛宏的家世作为国内的根基,还是对房地产行业这种特别依赖地方关系的行业,持谨慎态度。
特殊之处在于,并购新发地产是盛宏提出的建议,这种情况十分罕见,沈嘉树也就没有反对。
毕竟,宏嘉集团,是盛宏的宏,沈嘉树的嘉。
几年下来,沈嘉树觉得老板梁万兆的确是个做事的人,管理运营还是很有一套的,所以对他过问不多。
梁万兆自知新发并非沈嘉树嫡系,所以感觉上总隔了那么一层,一直谨小慎微,不想还是出现了人为泄密丢标的事故。
丢了也就丢了,问题在于丢给了老对手胤尚集团。
胤尚集团与宏嘉集团完全不同,其业务就是从清算资产包开始的。
傅胤尚凭借着傅氏家族的深厚背景,亲自疏通关系、融资、拿地,及至开发建设。
在地产方面,沈嘉树完全没有与他拼个你死我活的想法,按照行规,在招投标上陪跑的事情时有发生,两家也都互相帮助过,彼此心知肚明。
经过暗查,泄密的人是梁万兆的属下,论起来甚至是他的一个远亲。
刘铁东本是老板梁万兆的远房亲戚,这次演绎的不过是“升米恩,斗米仇”的老套桥段。
刘铁东攥着新发地产的秘密讨好女友,女友笑纳,把它作为进入胤尚集团的投名状。
无商不奸,也无商不贪。这一次是肉送到嘴边了,傅胤尚没有不咬一口的道理。
沈嘉树本来并不在意落标,如此落法,实在窝囊。
梁万兆被晾了两个多小时,才被宁谦领进了总裁办公室。
梁万兆是一个高大白胖的北方人,此时身躯有些佝偻,脸上铺满一种病态的红潮。
他显然比沈嘉树更觉得窝囊,羞愧、愤懑、狼狈都写在脸上,连连搓手:“沈董,都是我的错误,都是我管理无方。”
沈嘉树指了指面前的沙发,示意他坐下,蹙眉道:“梁总,事情已经发生了,总结教训,尽量弥补吧。你这气色,要注意血压啊。”
“谢谢沈董关心,我吃了降压药了。”梁万兆仿佛终于遇到亲人了,激动不已:“唉。按您的指示,我忍着,回家都不能说啊,我老婆本来就嫌弃我家亲戚多,我儿子要是知道了,肯定要去跟刘铁东拼命的。”
“那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沈嘉树平静地提问,终止了他喋喋不休的诉苦。
梁万兆依然激动,咬牙切齿道:“刘铁东泄露商业机密,是犯罪,决不能姑息迁就,咱们是有证据的,白眼狼,一定要把他送进去吃牢饭。”
沈嘉树看着这位东郭先生,未置可否。
梁万兆检讨道:“当然,这件事我是要负领导责任的,制度不全,监管不到位,我愿意接受处罚。”
见沈嘉树仍没表态,梁万兆有些不安,只能继续说下去:“真的,沈董,扣工资,奖金,行政处分什么的,我都接受。”
这件事其实可大可小。
董事会对新发地产的亏损和负债多有诟病,本着顺应政策导向,一直都在呼吁收缩规模。
同时,觊觎新发地产的人不是没有,看好梁万兆椅子的人已经蓄势待发。
梁万兆是否能继续执掌新发,并非盛宏能控制的,而且盛宏似乎也无意护他。
跟集团的其他决策一样,这件事,完全由沈嘉树一票定乾坤。
室内一片安静,梁万兆只觉得后背发了一层白毛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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