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利落怂恿她落了这个孩子。
与宫中女人为了地位名利互相倾轧,而坑害别人的孩子不同。这所谓的杀死一个未出世的孩子,是为了让作为母体的女人不再背负痛苦。
帮恒娖落子一事,让互相提防着合作的太后与卫嬿婉、璟瑟三人,倒是莫名又更贴近了些。
童太医自民间来,他从来是知道他在这宫中依附的是谁。
落胎这种事,卫嬿婉叫他开药,他便二话不说开了,直说连喝几日,腹痛出红时唤他来止血便是。
太后虽然手段老辣,并非良善之辈,可远嫁的女儿受了这般苦楚,到底是叫年岁已老的太后耗尽了今日的精神。
她原本还想着对继承了她手上朝政关系的璟瑟与卫嬿婉,恩威并重,紧一紧她们的皮子,省得她们得了好处,就忘了她这个老太婆。可哄着女儿喝下了药,看着女儿睡下,她也没了半点玩弄权术的心思。
“走吧,让哀家好好陪陪恒娖。”
璟瑟本也以为今日和皇祖母之间,有场针锋相对的明争暗斗要打。却没想到因姑姑的身子,就这么稀里糊涂过去了。
她与卫嬿婉并排往永寿宫回,心里忍不住惆怅:“姑姑,实在是命运不济。”
卫嬿婉却提醒她,“端淑长公主不过是走过了大部分女人都要走的路。你不过是有幸躲过了,才觉得是她命运不济。”
璟瑟惊讶看向她。
“但凡额驸性子并非憨厚,但凡你皇额娘没在崩逝前为你要足了荣宠,但凡你舅舅并非如此视你为掌上明珠,璟瑟,你以为,你与端淑长公主又能有多大不同呢?” 卫嬿婉坦然回看她:“你如今手里的这一点实权,是你努力得来,但也是你走足了运气。可运气谁知是不是会时常眷顾你呢?你拿住了的权力,便要牢牢抓紧了,才不会落得今日像端淑长公主一般,连处置自己身体的意愿都没了。”
璟瑟扭过头,她知道卫嬿婉在暗示她什么,可她还未完全下定决心,对于卫嬿婉的逼迫,有几分不耐烦。扔下一句“知道了”,便快步走了。
在卫嬿婉身后的春蝉快走两步上前,“和敬公主这是又怎么了?您不追吗?”
卫嬿婉摇摇头,“她该自己静静。翊坤宫那边都安排好了吗?”
春蝉与她相视一笑:“好了,您放心,如懿一定会牢牢抓住这个‘空子’,去殿前邀宠的。”
卫嬿婉从头到尾就没指望寒香见那没骨气的家伙,能有勇气杀了皇上。她但凡有点血性,早就随着爱人殉情了吧?何况到这宫中摆脸子。
要说能疯到对皇上动刀子,咱还得说是咱们娴妃娘娘呀!——没错,如懿虽然圈禁翊坤宫多年,卫嬿婉却生怕她没了斗志,竟然以“乌拉那拉在先帝时才出了个废后,您这若也接连贬娴妃姐姐为庶人,到底是叫乌拉那拉氏难堪了”为由,劝着皇上,竟然保留了下来如懿的娴妃名号!
甚至还关照过秦立,莫太过克扣了翊坤宫的用度。
如懿那狗腿子打手嬷嬷容佩,卫嬿婉管不了。可日子人三宝,却是很好搭上线。
刘玉那小机灵三天两头给三宝透露点皇上还是想着娴妃娘娘的,你看这上好的茶叶、新贡的缎子,何时少了你翊坤宫的呢?娴妃娘娘当年可是能从冷宫出来的主儿,如今不过是关在自己宫里,不比在冷宫时有盼头?
靠着卫嬿婉手指头缝里漏给翊坤宫的仨瓜俩枣,如懿还真就被钓着,日复一日盼着她的少年郎回心转意,踩着七彩祥云来接她出翊坤宫呢!
就是可惜凌云彻一腔真情,在她院子里种的绿梅,无人搭理,早就枯木一棵,再也逢不了春。
今晚是寒香见入宫,刘玉已递了消息给三宝,只说准噶尔之战大胜,皇上心情别提多美了!娴妃娘娘是“才女”,这时候出来说几句漂亮话,奉承皇上一番,许就从此解了禁足。
傍晚,卫嬿婉在宫宴上一坐定,眼神四下寻摸了下——啧,早有青樱与海兰换衣,孝期见情郎,今有如懿与容佩换衣,圈禁也挡不住咱娴妃娘娘追求真爱嘛。
茶过三巡,今日的重头戏,寒香见可算进殿了。
上辈子卫嬿婉还沉迷在皇上跟前争宠,当初初见,瞧见寒香见这竞争者,还心里忍不住酸她一身白,是给谁穿孝呢!
如今瞧着她这一身白,可真是喜庆!
来呀,咱早日一块给皇上穿孝呀!
“把面纱摘掉。”皇上命令道。
寒香见木楞地摘掉了面纱,一张俏脸,引得皇上竟然探身细瞧。
皇上痴迷的瞧寒香见,卫嬿婉则乐呵呵地瞧着暗处假扮嬷嬷的如懿,瞧那表情酸的,她这几年在翊坤宫中自怨自艾,更是疏于保养,什么情绪透过那脸褶子,都是放大得离得远远也能瞧明白了。
“香见愿献上一舞,表寒部对皇上的敬慕之情。”
进忠见皇上跟上辈子一样都看愣了,话都不会答了,也是努力憋笑,清了清嗓子:“皇上?皇上!”
“……嗯!”皇上被叫的回过神来,就差对着美人流口水了,那嘴咧得快到后脑勺了,“朕还未曾见过寒部舞蹈,乐意一观!”
一旁不悦的不止如懿,还有璟瑟。她自是知道皇阿玛有比她还年轻的宫妃,可知道和亲眼见自己的阿玛对着年轻美人垂涎欲滴,又是另一回事。
皇上开了口,随着寒香见抬手,曲子便奏了起来。伴着异域风情的曲子,卫嬿婉饶有兴致地瞧着美人翩翩起舞,瞧瞧这柔软的腰肢,怪不得皇上移不开眼呢!
再瞧瞧暗处的如懿,哎呀,就是这个嫉妒、不甘不屑、恨不得刀了皇上的劲儿,保持住!
皇上不知自己的青梅竹马正在暗处一副老嬷嬷模样,醋得后槽牙都快咬碎了,还对着美人美滋滋夸赞:“三春胜景,如何比得上这倾城一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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