晾在衣架上,正迎风飘扬,那些浣洗用的器具也都好好收起,静静安放在角落。
缘起笑着:“肯定是月冕姐姐看我辛苦,忍不住帮忙,果然还是天上有人少受罪。”
……
将军府要给各位公子择选通房丫鬟,司空陨最不受宠,府上人都对他避之不及,生怕被他选了去。
本就身份低微,还要当这不受宠庶子的通房,这日子想来更是难过,下人们自是不愿。
司空陨的五位哥哥在老太太的授意下,挑选了早就定好的丫鬟服侍自己,只剩下他一人尚未择选。
论样貌,司空陨要比他五位哥哥好看许多,剑眉星目,鼻梁挺阔,身长八尺,身姿挺立,是个十足的美男子,可惜美则美矣,没什么实用。
缘起一心想着快点结束这无聊的择选仪式,她只关心一会儿晚了,会不会错过饭食?
司空陨轻轻一指,众人纷纷退开,缘起很明显地听到这群人卸下重担,沉沉呼吸的声音。
下人们得知他没选自己,而是选了个其貌不扬的小婢女,纷纷松了口气。
缘起望着那个指向自己的指头,顺着手指方向,悄悄往旁边挪,低声怨道:“不是吧,不是吧。”
身边稍比她年长的丫鬟把她拉回原位:“老夫人,阿圆上个月已经来过月事,正适合做陨公子房中侍候的丫鬟。”
苍天呐,简直是泯灭人性。
缘起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早知道应该将神君受伤不举的事,写的早些。
她满心后悔,只觉命簿写得还不够狠,终是留了情,给自己招来祸端。
说是陨公子的通房丫鬟,其实就是他的专属杂役。
司空陨屋内连个寻常奴仆都没有,平日都是伙房的杂役给他送饭,偶尔有人来帮他打扫卫生。
现在好了,有了通房丫鬟,不仅要帮他暖床,还得伺候他的日常起居。
缘起再次感慨自己不会投胎,天上被神君欺负,地上还要供他使唤,实在是没有天理。
司空陨本在房中读兵书,见缘起一直在院中洒扫,便拿着书从屋里出来:“阿圆,这里极少有人洒扫,就随他去吧,不必费心操劳。”
缘起闻言,扔下扫把,坐在院中石凳上,翘起二郎腿:“公子早说嘛,害我打扫了一上午,很是疲累呢。”
“我一人习惯了,无需旁人照顾,你若是想做些别的,尽管去做,无需管我。”
“这可是公子说的,不许反悔。”
“方寸之内,自由之身,方寸之外……”
“我知道,方寸之外,公子自己都没有自由,如何能承诺旁人的自由?”
“去吧。”
司空陨背身回房,继续研读兵法。
从前在浣衣坊,缘起每天都有洗不完的衣裳,根本没有闲心做其他事,没想到来了司空陨这里,反倒能自在些。
她对水车十分感兴趣,想要改良如今使用不便的水车,节省人力。
缘起将袖子挽起,坐在院子里,认真研究起来。
典籍中有不少对水车的记载,她想多看些前辈总结出的经验,但她现在是司空陨房里的丫鬟,没机会出去买书,而且她也没钱。
正发愁之际,司空陨命她出去给自己买糕点,还给了她一贯钱,说:“若有盈余,不必归还,权当多谢阿圆姑娘这段时间的照顾。”
缘起窃喜:“照顾公子,是阿缘应该做的。”
“早去早回。”
缘起拿着钱袋蹦蹦跳跳地出门采购,一回府便接到讨厌鬼要随军出征的好消息。
十三岁上战场,少年英杰,立下战功,是君王眼中的神勇小将军,也是司空府中其他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这场仗打了整整两年,那个从未获得过父亲另眼相看的孩子,努力做到最好,只为父亲能多看他一眼。
事实上,他也的确做到了,大将军对他的能力多少有些赏识,不过万万没想到的是,在最后一场战役中,司空陨受重伤,伤及要害,此后再不能行夫妻之事,成为了废人,也成了司空家的耻辱。
司空陨在外的两年,缘起的日子过得还算不错,她凭借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和府上下人打成一片。
在这个世上,要想和人搞好关系,就是与人八卦一番,只要说点关于司空陨的小八卦,大家都爱听,还喜欢互相交流,很容易聊到一起。
作为底层民众,议论上层,实乃人间一大乐事。
司空陨刚走,缘起便迫不及待地将床上多余的被褥收走,只留下属于自己的一床被褥。
作为一名不受宠的庶子,司空陨的小院子只有一间卧房,也就是说缘起刚来时,要么和他一起睡,要么就睡那冬凉夏暖的杂物间。
鉴于奴婢的卑微身份,缘起主动打好地铺,没想到第一晚就被司空陨一把捞到床上,硬生生睡在了里侧,着实吓了她一大跳。
那时,她还以为司空陨真拿她当通房丫鬟使,做好了牺牲自己的准备,然而他只是替她盖好被子,静静睡在外侧,连她的手都没摸过。
她还好奇问过:“陨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那时的司空陨闭着眼睛,神情安详,与那九重天上不苟言笑的无烬神君竟有几分相似,言辞毒辣:“我那几位哥哥一直看着我选人,选个好看的,必然引来忌恨,选你最合适,但我对你不感兴趣。”
话里话外都在说她长得不好看的意思,缘起看过自己的相貌,在一众奴婢中极为普通,委实算不上出众。
小时候脸圆圆的,还能担得起可爱之称,后来总是挨饿,身形消瘦,和骷髅架子无异,看起来又没精打采,确实算不上好看。
缘起抱紧自己的被子,哼哼唧唧:“大家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的,有什么区别?我觉得我挺好看的。”
正得意时,转过头竟发现司空陨侧身望着自己,再次吓了一大跳。
“人活一世,已是不易,阿圆自己开心便好。”
缘起在他的注视下,背过身:“那是自然。”
他们俩在这张床上一起躺了好几个月,像是友好和睦的床搭子,仅此而已,再无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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