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着自己的身子,多替你儿子撑几年吧!”
未院使抚了抚自己的胸口,苦笑道:“是啊,我还得撑几年,助轻煦在太医院再升两级呢!”
卢氏从不向夫君抱怨内宅之事,纵有烦恼,也是自己强撑过去,因为她知道自己夫君的不容易。
所谓伴君如伴虎,当今圣上年老,皇孙年幼,稍有差池,太医院诸人最先遭殃。
况且,未院使身有固疾,做妻子的,更是多有体谅。
三月初的京城,比往年寒凉些。山坡树林里的积雪尚未融化,各处小水洼,晚间还会上冻。千家万户一如往常,早早熄灯睡觉。
夜色静谧,满天繁星闪烁,一人骑快马穿过冷寂的长街,直奔宫门。
“荣城密报!”
“八百里加急!”
亥时末,御书房里灯火通明,皇帝陛下干瘪的身体裹在厚实的棉衣里,还是止不住哆嗦。
是夜风寒冷,更是对魏王在荣城集结两万兵马直逼京城的愤怒与恐慌。
“老二真是好样的!”
皇帝陛下的胡子乱抖,将手中的信纸狠力揉搓成团,咬着牙哼笑道:“他可真是着急呀,都等不得朕咽气,就敢起兵造反!”
“无耻牲畜,为臣为子都当千刀万剐!”
福海公公立在一旁,弯腰埋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当今圣上可是因为小宫女在他面前摔了一只茶杯,就要砍人手脚的暴君。
“宋定波!”
“末将在!”
御林军统领宋定波连忙上前领命。
“即刻带兵抄了宁安侯府,一个活口都不许留!”
“是,末将遵命!”
宋定波走出御书房,正与锦衣卫指挥使肖北海迎面相撞。两人眼神交汇,一息都不敢停留,错身而过的瞬间就已明白,今晚又是一场无情杀戮。
宁安侯是已故锦华大长公主的长子,是当今圣上的亲外甥,更是与魏王书信来往最密切的叛臣。
福海公公料想,凡是跟宁安侯府有关的人家都将受到牵连。
果然,皇帝陛下沉声问道:“宁安侯府的姻亲都是谁家?有实权者又是谁家?”
肖北海答道:“宁安侯一妻三妾,四子六女,长子娶亲兵部左侍郎的嫡长女,次子娶亲工部尚书嫡幼女,三子正在议亲尚未婚配,四子年幼。宁安侯嫡长女刚刚出嫁一个月,嫁于吏部尚书的嫡次子。庶长女定给了锦衣卫佥事韩广勇的嫡长子韩朝光,婚期定于今年六月……”
“韩广勇?”
皇帝陛下思索了一瞬,呵呵笑道:“朕怎么把韩家忘了?那两个老奴才对长姐最忠心,想必对长姐的亲子也是肝脑涂地。他们的儿子还在锦衣卫里混了个官职,随时就能对朕下手啊!”
肖北海静立垂头,不敢言语,圣上的性情本就多疑,锦衣卫的身份更是特殊,惹人忌惮,韩家危险了。
“兵部左侍郎,工部尚书以及韩家,意图谋反,即刻抄家,一个活口都不许留!”
“是,微臣领命!”
肖北海离去后,皇帝陛下的神情略微放松,对着摇曳的烛火,自言自语道:“现在就剩下宁安侯那个嫡长女没有处置,朕再等等,看看吏部尚书怎么表现。若是表现得好,朕就饶了他家,表现得不好,朕想个什么招子治他们呢?”
御林军与锦衣卫同时出动,声声惨叫划破了宁谧的夜空,温热的鲜血融化了水洼上的薄冰。
家家户户闭门熄灯,男女老少都躲在黑暗中瑟瑟发抖。都知道出事了,皇帝陛下又大开杀戒了,都在等着天亮。
子时末,肖北海和宋定波回来复命,一个时辰抄了四府,诛杀一千三百五十一口。
皇帝陛下除了心头隐患,京城暂时安全,再听到无辜惨死的人口数,心情大好,居然哈哈笑出声来。
“好好好……死得好!”
福海公公换下一壶茶水,正有一个小太监在御书房门外招手。
“怎么了?”
“公公,吏部尚书携嫡次子带着宁远侯嫡长女的尸首跪在宫门处,要向陛下请罪!”
“知道了!”
福海公公转身向陛下通禀,面上不显,心中感叹,吏部尚书还真狠呢!
但是,谁有什么办法呢?为了保全家族,换了其他人也会作此选择。
皇帝陛下听闻吏部尚书所作所为,甚是满意,直夸他识时务。
“还有漏网之鱼吗?”
锦衣卫指挥使肖北海连忙回道:“韩家女儿去年六月嫁给了太医院院使的独子未轻煦。”
按大靖朝的律法,娘家犯事,出嫁女大多不受牵连。但有吏部尚书对宁安侯嫡长女的处置在前,肖北海可不敢隐瞒韩家还留有一女的事情。不定哪一天皇帝陛下想起来,治他个欺瞒之罪,可是不值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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