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来的零碎消息,以及今日在春善堂见到吴岁晚的种种细节,无一不在告诉他,“未夫人”的生活自由,富足,新鲜,飞扬,比当沈夫人快乐无数倍。
被无尽宠爱的女人该是什么样子?同为男人,凌宸一清二楚。
只是……未太监把吴岁晚放回来,想达到什么目的呢?
试探吴岁晚?折磨沈长戈?做最后的了断?那个原未夫人,传说中的韩大美人,又怎么样了呢?
哎呀呀,真乱呐!这几个人来回折腾,一会儿我抢了你媳妇儿,一会儿你又抢了我媳妇儿。一会儿我抢了你丈夫,一会儿你又抢了我丈夫。
一群小孩伢子,玩过家家一样,谁和谁是夫妻?不到最后,还真不好说。
凌宸拍了拍自己脑门,可不能再想了,捋不清楚的事儿,让那些颠人去想吧!
他只记得从今以后,在男女之事上要小心再加小心,风流少侠的名声也没啥好听的,该丢就丢了吧!
若不然,落得这几人的凄惨模样,傻的傻,疯的疯,残的残,真是不值当的!
谁家好人,会把情爱之事当成毕生追求啊?要么是脑子有坑,要么就是活腻歪啦!
太阳月亮,花草树木,山川河流,哪样不好?多出门溜溜,多四处瞧瞧,多用心赏赏。
整天你爱我吗?我爱你吗?他爱你吗?我爱他吗?结果是啥?好人都给逼疯喽!
吴岁晚昏睡到亥时初,被热醒了,一睁眼就是一个胡茬林立的下巴。
“岁晚?你醒啦!”
沈长戈满眼放光,捧着女人红艳艳的脸蛋,压低自己的头颅,就要亲下来。
吴岁晚一攥拳头,感受到了力量,对着沈长戈连扇带打,手脚并用,蹬开男人,爬到了土炕最里侧,抱着双膝,怒目圆睁,全身戒备。
沈长戈没有追过来,僵直在原地一脸扭曲。
一个姿势不变,抱着女人睡了将近两个时辰,曲起的那条腿,失去了知觉,不动还好,一动刺麻一片,酸爽得很。
“岁晚,你别怕……我腿麻了,不能把你怎么样!”
沈长戈缓慢伸直完好的那条腿,再把铁腿提上来,对吴岁晚展颜一笑:“饿了没?”
男人的胡子遮盖了半张脸,若不是微弯的眼角,还真看不出他是笑着的。
爱哭就哭,爱笑就笑,爱问什么问什么,与她有什么关系呢?
吴岁晚根本没有仔细看他的脸,也不听他说话,垂下头,靠在墙角,对男人不理不睬。
“岁晚……我知道,你是清醒的。”
“我也知道,你恨我,怨我,不想看见我,可是……我很想你。”
“你跟我说句话啊!”
沈长戈的腿缓过劲儿来,便一点点往炕里挪蹭。
吴岁晚沉默不动,直到沈长戈摸上了她的裙角,她才活跃起来。
女人咬着牙,绷紧脸,可以说是不管不顾,只当男人是个木头桩子,抓啊!挠啊!捶啊!踹啊!吴岁晚是卯足了劲儿的发泄。
就像从前在希城的半年时光里,每一次半醒不醒的时候,只要认出眼前的人是沈长戈,她便压抑不住怒气,不暴力,不开心。
“呵呵……岁晚,你比从前有劲儿啦!”
“看来,你离开我,过得也不错!”
沈长戈头发蓬乱,趴在炕上,惨遭蹂躏,又异常兴奋的样子。
吴岁晚闹累了,缩回墙角,继续当植物。
沈长戈爬起身,盘腿坐在不远处,没有凑近吴岁晚,也许是害怕再一次挨打吧!
不过,他的嘴巴可不闲着,不管吴岁晚听不听,只管自己做一名合格的夫君,事无巨细地向妻子交代两人分别后的生活。
“岁晚,那天的洪水真猛啊!新修的堤坝都挡不住,被冲毁了好几段。洼地的房屋被淹没倒塌的更不是少数,不过……我们那个院子还好。堂屋里进了一点水,没费力淘去,两天也干了。幸好我聪明,把你做的馍馍用筐装起来,挂在了房梁上。你走以后,我一个人吃了五六天呢!”
“岁晚……我没有骗你,洪水退了没两天,衙门给流犯发银两,我领了六百文呢!可以给你买肉吃的。”
“再后来,三宝找了过去,我们两人利手利脚,凭着从前走江湖积攒的经验,很轻松的就逃离了希城。”
沈长戈把自己的铁腿往吴岁晚跟前挪了挪,显摆道:“我们去风鸦山庄投奔凌兄弟,他帮我找大夫和工匠做了一条铁腿,还挺服帖。我现在不仅能够正常行路,还能拿它当武器,功夫一点没落下。”
吴岁晚自始至终无言,沈长戈越说越来劲儿。
“岁晚,和你分别半年,我梦见你很多回,每一回你都在打我。可你都不知道我醒来后的心情,又高兴又失望。高兴的是又看见了你。失望的是,你打我时没有力气,一点都不疼。”
“岁晚,明早我便带你离开京城,你想去哪里啊?想不想回吴县?或是再去荣城,做小买卖、种田?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好不好?”
“岁晚,你和我说一句话,好不好?看我一眼,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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