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有七子,
长子顾定州,次子顾兴邦,三子顾战北,四子顾平乱,五子顾光弩,六子顾城楼,七子顾安良。
镇北候不是个风雅的人,他向来直接又粗暴,连孩子的名字里都写满了忠君,本意要是有八子,按序得叫顾除暴。
只可惜那一年,奉旨携家眷进京,才出了月子的镇北候夫人受了寒一命呜呼,他从此一夜霜白了头发,再也没续过弦,只一心扑在战事上,
那时,本可以在北境自保,却依然冒死进京救人的镇北侯,还压上了自己的幺子安良,
如今,镇北侯府一朝倾覆,满门含冤,血洒北境。
这个唯一还活着的幺子,当年被舍弃的幺子,早就被人溺杀养废的幺子,正举着一把短刀,朝着楼君泽刺过去,问他:
“顾城楼,你怎么敢逃狱!”
顾城楼,顾城楼,说起来自从他用了顾城楼的身份,还是第一次有人叫他,顾城楼!
少年一身褴褛的衣服,身上新伤裹着旧伤青青紫紫,头发纷乱纠结如杂草,一双眼睛里仇恨燃烧如同实质,尖刀眼看刺到楼君泽的身上,
砰的一声,他被闪身出现的南风一脚踢飞,
又从地上爬起,
对着楼君泽喊道:“……顾家通敌卖国,意图谋反,全部抄家问斩!就剩下你这么个废物,你怎么不去死,顾家的威名都让你们败尽了,顾家的满门,乾朝的江山,你这个废物,你这个从小人都不敢见的废物,门都不敢出的废物,你怎么有脸逃出来?你们这些卖国的贼,唔……”
后面的话,被奎山踩断,
山村虽小,地广人稀,平时说个话不必顾忌,但即使你一个人住了一个山坡,也不是很适合大声说话的,大声喊就更不合适了。
尤其是,张嘴闭嘴就是顾家,卖国,处斩什么的,包含了太多能悬赏五百两的东西。
“唔,唔,……唔……”
奎山将他治住,然后对楼君泽恭敬道:“爷,七爷带回来了,您放心,路上并无差池,消息隐蔽。”
奎山做事,向来让人放心。
楼君泽垂眸看地上的少年,顾安良的眼睛里,都是仇恨,不甘。
一个落魄褴褛衣衫,一个全身黑布罩袍裹面。
说起来,这对表兄弟,还是此生头一次见面。
只是顾安良认为眼前的人,是他的六哥顾城楼,
那个自小得过麻风,从来遮住脸面不曾见人,又从小早殇的六子,他没能实现父亲的愿望,成为镇守北境最坚固的城楼,他只留下了一个身份,
捉少年回来的武卫中郎将奎山,对着楼君泽喊六爷!再加上一身黑袍,所以少年认定,他就是胆小鬼顾城楼。
楼君泽看着他,说:“你自小深陷囚笼为质,不知是非,以后,我会让你一点一点,看清这世间……”
奎山的脚松开一点,顾安良就开始喊:“小爷我深陷什么囚笼?小爷我自小锦衣玉食,美婢成群,从小在御书房读书,皇子都是我的伴读,贵妃给我洗脚,相国帮我填字……,要不是你们通敌卖国,我现在还在京都,你这个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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