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明,冯兰走了,请节哀顺变。”章医生哽咽说完,与护士一同洒泪离开。冯兰这多半年改在中医院治疗期间,夫妻俩的表现确实感动了很多医生护士和同病房患者,夫妻二人也被众人传为佳话。
病房如子夜般寂静,廊内彭小薇的痛哭声如同天外之音。曾明像是一根孤立没有生命的木桩,伫立在病床边,两眼直呆呆看着毫无表情的爱妻。一时没了悲痛,没了感知,没了呼吸,宛如灵魂已跟随冯兰去了遥远天国,他甚至麻木认为应该这样才好。他机械关上急救室房门,默默俯站在妻子床边。
缓慢坐在床沿,将妻子余温的手紧贴在脸上,静静看着她无神的双眼,期盼她能再次出现以前常有的、俏皮的、灿烂的、妩媚的笑。然而,她不再会这样了,永远也不会了。像是不认识他,如同第一次见面时那样,骄傲无视他的存在。这副冷漠是不是提醒自己该忘记她呢?问题是这一切忘得了吗?
“砰砰砰。曾明,你快开门,你可千万不能做糊涂事呀,不然冯兰姐绝不会原谅你。听到没?快开门!”彭小薇在门外惊恐万状的敲门,痛哭都吓回了肚里,她深信痴爱嫂子的大哥绝对会做出可怕的事。
这时的曾明,再次帮冯兰擦去嘴角和鼻孔溢出的积液,但那墨绿色液体随后又继续流出,这难道就是她内心的不舍与牵挂吗?
开完门的曾明麻木转身重新轻靠在冯兰胸口,幻想她能奇迹般出现心跳。就像以前每次出差回家,她都会把曾明的头按在她胸口去聆听她的心声。
“我的娃,你听到了吗?知道这些日子我有多想你?”只是一切都没了,只有一阵寂寞孤独的冰凉将他全身紧紧裹住。
“哥,求求你让我把她的双眼合上吧,让嫂子瞑目安详的走,别到时合不上了。”彭小薇提醒又恳求着曾明。
“不必了,我自己来。”曾明说完起身仔细端详冯兰,很久才轻拥着她深吻她的脸和额。
“兰兰,你现在彻底康复了,记得每晚回家陪我睡,听到没?”冯兰似乎很满意,很乖的随着曾明的爱抚闭上曾经柔美的大眼,长长卷曲的睫毛似乎又在传情。
曾明的泪猛然间奔流,胸口不断翻涌,他冲进洗手间不断呕吐,最后噗的喷出一大口猩红的血。看着与水混合旋流而去的猩红,仿佛整颗心已被搅碎,随着血水逐渐消失在下水道。
待到曾明茫然走出洗手间,彭小薇惊慌走近他双手搀扶。“哥,坚强点,让姐姐放心的走吧。车鹏辉他们已经在路上了,我叫敏子给冯兰买一件最漂亮的孕妇装和一双高跟皮鞋来,到时我们四姐妹帮冯兰更换,我还要给她化妆。冯兰姐以前最爱漂亮了,我一定要让她漂漂亮亮的走。”
曾明并不是粗心,而是不相信冯兰会离开,他一直坚信冯兰一定会好的。因此他从未考虑过要给她置办什么丧衣,或拍什么遗照。
四位兄弟和弟媳都到齐了,也只有他们才做好了面对这一天的准备。四姐妹进入急救室准备给最爱的嫂子加姐姐换衣化妆,四兄弟劝慰大哥走出病房。木然的曾明挣脱弟弟的搀扶,独自走向尽头窗前靠墙坐在地上,兄弟四人只能保持距离担忧看着他,深知任何安慰都是徒劳,不如就这样让他独自一人去缓释心中的剧痛。
看着以前幸福饱满、阳光风趣,后来尽心尽力、默默承受,当今悲痛欲绝、扣心泣血、孤零苍凉的老大,五兄弟中的老二车鹏辉留下三兄弟照看大哥,便含泪去另一端打电话至殡仪馆安排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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