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桌案上的一大堆肉食美味。父亲担心哥几个贪睡,坏了事情,说不用他们做这事,自己披上大衣,在院内院外各处不停走动。一整天,母亲简直忙碌得要疯了,一会儿安排一下这个,一会儿布置一下那个,一会儿又嘀嘀咕咕跟大哥交代些什么。舅妈笑眯眯前后跟着母亲,帮着料理说道。舅舅穿一身得体的中山装,皮鞋擦得铮亮,翘着二郎腿坐在屋里椅子上,一会儿看看报纸,一会儿左右观望,说几句闲话,到了晚上,也不着急去睡,等母亲她们折腾到大半夜,催促他去睡,他这才站起身,冲着母亲说了句“看把你忙的,事情办完,脱一层皮!”自己睡去了。舅妈跟在后面嘲笑道,“这可就是来当客人的,也不想着帮着做点什么!”母亲听了笑道,“就他这么个独一份的舅舅,谁也代替不了,坐在那儿就够了,还让他做什么!一直坐着不去睡,证明心里高兴,也想看看你们到底忙些什么。他是个什么人,我还不知道?!”
大哥要我陪他在小屋睡最后一晚,母亲不允,道,“快别胡来,洞房还能随便什么人都睡!”大哥笑道,“明天才算是洞房,今天还是我跟老七的屋子,再说今天家里人多,还能省块地方。”母亲听了便没再坚持,要我洗得干干净净才能上床,突然又冲我笑着说道,“不会尿床吧,我可记得你六岁还尿床呢!”把我弄了个大红脸。
那是我有生以来头一次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奇妙的舒服而又不安的一晚。我生怕自己把那崭新的被褥弄脏了,母亲虽是说笑,但我竟不由得担心自己真的会尿床,那可真是丢脸且坏了大事!紧着又跑出去上了趟厕所,回来小心翼翼钻进被窝,翻来覆去竟感觉不到一丝睡意。这间屋子突然变得跟往常大不相同。我不由自主地想象大哥和杏子睡在这张床上的情景,好奇那模糊的不曾听任何人讲过的秘密,很快,我开始为自己不知从身体里何处涌出来的欲望而着迷,像竭力想拨开浓浓迷雾看清楚前方真实的影像一样,热切而迷惘。这种想象如此令人留恋激动,让我仿佛一下子领悟到了一男一女睡在一张床上的意义。我想起头一次见到杏子,看见她和大哥抱在一起时我心中的恐惧,又想他们明天就结婚了,从此便能永远生活在一起,不由得快乐地呼出一口气,“真好!明天他们就一起住这屋子了,真好!”我自言自语道。
大哥不知在外面忙些什么,很晚才进屋睡觉,见我还没睡着,笑道,“平常跟小猪一样早睡了,今天怎么回事?”
“以后就要在大屋跟他们挤着睡了”,我莫名其妙蹦出这么一句。
“是啊,杏子把你的地方占了。”
“大哥,我可不是这意思,她占了,我高兴!”
“高兴?说说,怎么个高兴?”
“说不出来”,我支支吾吾冲大哥傻笑,“就觉得你们俩结婚,真的是挺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老能看见两口子吵架这种事,你看后排古大力跟他媳妇,刚结婚没几天就打架,跑到马路上打,打得头破血流,那他们为什么要结婚呢?这真的是很奇怪……”
大哥认真看着我,皱皱眉,好像觉得我问的问题很可笑,拍了一下我的头,笑道,“男人打女人,恶心!谁知道他们为什么要结婚,俩人的脑子都进水了!”
大哥脱衣躺下,看看盖在我身上的被子,又看看我,神秘地笑笑,伸长胳膊一拉灯绳,把灯灭了,问我,“明天愿意跟我一起去接新娘子吗?定下老四老五跟着去,还有新民、瑞子、东根、狗儿、阿战他们,你要想去,就跟着,看看热闹。”我忙喊着说愿意,立刻问大哥到时候是不是让我和四哥五哥看住我们的自行车,别让杏子家的人拔了气门芯。大哥假装一愣,问为什么,我就说以前见过别人家结婚娶亲,女方娘家一堆的小孩缠着新郎要红包,没完没了,不满足要求,就偷偷把迎亲的自行车藏起来,或者把自行车的气门芯拔掉。大哥拍着我的脑袋笑道,“我们没有自行车,有辆大卡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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