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急急赶到郭家赔不是,但任凭母亲怎样恳求原谅,那郭家母亲只是流泪,一语不发,郭家兄弟几个个个横眉冷对,不时冒出恶语。半个时辰过去,郭妹从外面回来,看见母亲,急忙躲闪出去,隔门偷听里面动静。母亲叹着气从郭家出来,郭妹悄悄尾随上去,跟母亲说自己母亲一向心软,但今天这事她不敢做主,“阿姨,你去厂里找我爸去吧,你快点去吧,不然保卫科要去抓人!”
但一切早已来不及,在我寻见六哥,刚要告他消息让他赶紧逃跑时,水泥厂保卫科以邱科长为首的十几个人闯进关家婚宴,不由分说把六哥抓了,狗儿和东根也同时被抓,全部戴了手铐。
大哥怒火冲天,逼住邱科长,大喊,“人是我让打的,抓我!别抓我哥们!”
邱科长冷笑,“已经了解过了,不关你的事,你以为如果人是你让打的,就不敢抓你?别看今天你结婚,照抓!”
父亲、舅舅还有梁站长等使劲把大哥拉到一边,劝他千万冷静些。三哥咬着牙喘着粗气被新民紧紧抱住,旁边瑞子、阿卓贴身拦着,不让他动弹。其他兄弟眼睛紧盯大哥,只等他一声令下,便要玩命。
眼看着六哥和狗儿、东根被水泥厂保卫科的人按着肩膀带走,大哥仰面闭目、双拳紧握,抓起身边桌上一只菜盘,狠狠摔在地上。
阿乔紧着安抚再次受到惊吓不知所措的杏子,覃大夫要阿乔跟她回家,阿乔不依,覃芸把阿乔拽到一边,反复规劝,终于把阿乔拉了去,舅妈和玉琴见状,赶紧护着杏子回到洞房。刚刚还推杯弄盏、四面欢笑的热闹婚宴顿时冷却,客人们窃窃私语、惊慌四顾。等母亲赶回,客人已散去大半,关家屋里,一堆人围着眼冒凶光的大哥,几无言语。
那真是个不堪记忆的日子。水泥厂保卫科把六哥关了两天,六哥在那里受了许多家人能够想象的非人虐待,但放出来之后,母亲依然不饶,又狠狠给了他一顿毒打。我心里难受,但又特别地怨恨六哥,觉得他自作自受,是他毁了大哥最高兴的日子,把一大家人弄得狼狈不堪。打过六哥,母亲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哭泣,大哥把浑身是伤蜷缩在屋里角落一声不吭的六哥抱起来,弄回自己的新房。杏子给六哥擦洗涂药,心痛得泪流满面。祖母在旁边一边流泪,一边埋怨六哥太不懂事。六哥不说一句话,嘴巴紧闭,眼睛盯着一处看。大哥一点不怨六哥,他使劲抽着烟,末了,把手放在六哥头上,道,“老六,大哥记住你这两天受的罪了,这事早晚得有个说法!”
不久,玉琴家突然提出退婚,也不给个像样的理由,只说想来想去终觉得不大合适。母亲大怒,当着来传话的胡嫂的面骂道,“见过势利的,没见过这么势利的,真是小人!浑身上下,就长着一张大嘴,因为送上门来,不好意思打发,这回好,倒嫌弃上我们关家了,真不嫌丢脸害臊!”等那满脸麻子的媒婆红着脸走了,母亲又骂二哥是个好没出息的,脑子里不定灌了多少浆糊,还能让那样一个不要脸不知好歹的给耍了,“关家有点好吃的全让她给吃了,结果喂出个没良心的,嘴巴一抹,说走人就走人,你还总说她好,天天围着她转,贱不贱啊?好贱!贱死了!给我丢脸!”骂过一阵,想起这都是老六惹的祸,母亲不由得长叹一声,冲祖母道,“少生一个就好了,就这老六是个祸害,早知道今天,当年就该一狠心把他送了人,关家不知要太平多少!”
但那玉琴很快就后悔了,悄悄约二哥见面,说退婚的事是她妈的主意,她当时实在拗不过,也是一时糊涂,就干了傻事,如今已醒悟过来,跟她妈大吵了一顿,还放了狠话,不嫁关家,这辈子就不嫁人了,就是不知道关家能不能原谅。二哥本是个老实人,但这回着实是伤了心,气呼呼冲玉琴说关家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走了容易,进来就难了,就算他同意,关家上下没一个能答应。说完掉头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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