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口沈楒澜木讷地抱着周策宸,面色苍白,眼里已然无神,一袭广袖白衣裙早已被染得血红。
“属下无能,请娘娘……降罪”言辞跪在地上,望见沈楒澜怀里的男人,他从小追随的主人已经……
言辞强忍泪水眼角泛红。
“娘娘节哀。”
言辞带的一众士兵,皆跪地抱拳应和着“娘娘请节哀。”顷刻间所有人跪向周策辰和沈楒澜。
沈楒澜依旧抱着周策宸一动不动地抱着他。
天渐渐下起了小雨,如今正是四月天,雨落微凉,而燕京城门处,遍地死尸,士兵跪地不起,谁也不敢看前面高贵的女人和他怀里的男人。
天渐渐昏暗,一群人依旧如先前一般跪于沈楒澜面前。
只有跪在最前面的言辞看见沈楒澜在发抖。
“王妃娘娘请随属下回府”
沈楒澜未回应。
言辞斗胆起身向前去,想将周策辰抱回马车。
“滚。”女人阴沉的嗓音传来,言辞怔住。
他将手停在半空中,不过一瞬,将手换了个位置,朝沈楒澜脖颈而去,重重一下,沈楒澜便晕了过去。
沈楒澜醒来已是一天后的子时,睁开眼屋子里昏暗一片。
她躺在床榻上,不知此时是几更天,不知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她应该做什么。
一滴,两滴,那一颗颗晶莹的泪珠不受控制地涌出,湿了美人的脸颊也湿了榻上枕巾。
望着窗子缝隙处昏暗微弱的月光,沈楒澜怎么也等不到它亮起来。
……
“娘娘,这是王爷在军营的遗物,言辞整理了出来交给您的。”露浓捧着一个木盒递给沈楒澜。
沈楒澜道“是我吗?”
露浓未听懂沈楒澜的话,微微一愣。
“若非我去,他不会死。”
露浓听了沈楒澜的话后轻声开口道“娘娘,王爷带领三万大军打退匈奴班师回朝,士兵早已精疲力尽,却被拦于城门之外,苦战两个时辰,早已是全军覆没之势。”
“王爷身负多处重伤,为保众将士忠烈名节,为了守护整个大齐,下令同归于尽。”
“若非娘娘,整个燕京便早已是宣王的领地,整个大齐更是……”露浓没有再说下去。
但二人都明白,恐怕真的会使整个大齐陷入动荡,出现分裂割据的局势。
沈楒澜没有再说话。
她打开盒子,里面只有一个香囊和一封信。
沈楒澜轻轻拿起信封,小心翼翼的打开,她想知道,里边有没有他的痕迹,哪怕一点点也好。
信封里的东西,令她恍惚,里面有一粒红豆,她还记得,在周策宸出征前,她也偷偷在给他缝的香囊里塞过一粒红豆。
沈楒澜轻轻打开信纸,里面仅有一句话
“入骨相思。”
沈楒澜双手攥紧信纸,眼泪如决堤般涌出眼眶“为什么,为什么……敕墨兵符能救得了你的几万大军却偏偏救不了你……”
从与他成婚起便做好了相敬如宾一辈子的打算。
人人都以为自己和他成婚是利益的交换,她从前亦是这样想。
但与他相处的两年时间里,她改变了对男人的看法,他对她的好从来不是装腔作势,那份爱打心底是装不出来的。
女人把信纸攥紧在怀里抽泣。
他走了,再也等不到他了……
……
“啪!”
说书先生将手里的醒木拍在木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话说这女子五年前一人奋不顾身手持兵符救下几万大军的故事可谓是人人敬畏。可此女子也实在可怜啊!”
“流传这女子婚后鲜少笑过,人人都以为她是被迫成婚,可谁承想她丈夫死后她从此未再笑过,这两人分明就是相爱的。”
“这两位英雄一位带领大军打退匈奴,一位手持兵符救下几万大军,本以为归来后可安稳度日却不料两人从此永隔天日。”先生捋了捋胡须叹息道“可惜啊可惜。”
一位带着白色围帽的女子听后在小木桌上放了一锭银子带着侍女便走了。
小二看到桌上银子慌忙跑出去道谢“若夫人喜欢,便常来喝茶。”
女子神色淡淡看不出情绪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上,露浓皱眉小心翼翼的看向沈楒澜“夫人,您别听那位先生瞎说,赶明儿我唤人把店给拆了。”
女人仿佛没听见一般,神态自若。
露浓注意着女子的神态欲言又止,不再敢说话。
“该结束了。”马车里静悄悄的,突然传出女子平静的嗓音。
露浓看向沈楒澜不知她在想什么……
子时的定安王府寂静极了,萧澜轩的灯早已熄灭,沈思澜透过窗棂纸看到了院子里纷飞大雪,屋子里点着暖炉。
“好冷啊……”沈楒澜看着手腕处那刺眼的红,越来越多,止不住的往下流。
女人笑了,勾唇浅笑那一瞬间,眼角一滴清泪流出。
“澜儿来见你了。”
定安王死后第五年,定安王妃自缢于定安王府,命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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