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贡院小屋内,王睿望着角落里那只用于方便的木桶,眉头紧紧蹙起。
有此设施,可在这封闭的空间里待了数日,潜在的酸馊恶臭之气光是想想,都让人胃里一阵翻涌。
每日出恭的次数被严格限定,其余时间若有需求,也只能在这小屋内解决。
王睿将桌面稍作整理后,轻轻拉动了铃铛。
未几,一名士兵闻声而至。
王睿比划了一个洗手的姿势,士兵微微颔首,沉声道:“随我来。”
沿着狭窄的巷子前行,每条巷子的一号位置便是那粪厕所在。
二号考房空无一人,三号与四号考房因那弥漫其中、浓烈刺鼻到令人几欲作呕的气味,成为了众人闻之色变的“粪号”。
但凡抽中这两个号的士子,此次大概率是要毁于一旦。
无奈之下,只能重新寻找机会。
五号考房相较而言,状况稍微好些。
好在此时正值冬日,熏天的异味尚未能肆意扩散、张狂肆虐,五号考房的士子才侥幸在这气味的“围剿”中得以喘息。
王睿憋着一口气,快步走进一号粪厕。
解决完生理需求后,又在旁边的水池仔仔细细清洗了双手,这才匆匆返回自己的考号房间。
恰在此时,送饭的士兵们开始在各个考房之间忙碌,为考生们派送餐食。
贡院提供的饭菜,并非无偿施予。
士子们在报名之时,就已缴纳了二两银子当作饭钱。
中午是一份简单的点心,晚上还会有一床薄薄的毯子。
这样的价钱,说贵,对于家境殷实的士子不算太过昂贵。
可若说便宜,对于那些家境贫寒的士子而言,也绝不实惠。
一名士兵将一只托盘稳稳地递到了王睿面前。
盘中的食物瞧上去还算差强人意,一盘热气腾腾、个大饱满的包子,两个清清爽爽的小菜,再加上一碗香气四溢的排骨冬瓜汤。
包子咬上一口,馅料扎实,给人满满的饱腹感,足以慰藉考生们辘辘的饥肠。
用过晚饭,夜幕如厚重的黑色绸缎,悄然笼罩了整个贡院。
考生们纷纷点亮蜡烛,点点烛光在沉沉的黑暗中摇曳不定,准备挑灯夜战,继续奋笔疾书。
原本,考试的时间安排中,夜晚时段并未被纳入其中。
毕竟,夜晚的光线昏暗迷离,答题之时稍有疏忽,便极易污了试卷,其中风险不言而喻。
王睿将试卷仔细叠好、收好,缓缓放下木板。
瞬时,木板便摇身一变,成了一张简易的床铺。
和衣躺于这硬邦邦的木板之上,将毯子叠起当作枕头,轻轻合上双眼。
不多时,疲惫便将他拽入了沉沉的梦乡。
就在入梦之际,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如利箭般猛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啊!”
王睿的美梦瞬间被击得粉碎,猛地从床上弹起,一下子坐了起来。
循声望去,声音竟是从隔壁考房传来。
紧接着,传来隔壁士子以头撞墙的“咚咚”声,伴随着他绝望悲戚的哭喊:“我该死!我完了!墨汁打翻了......”
墨汁一旦无情地打翻在试卷之上,这份考卷毫无疑问便宣告作废,成绩也将无情地被判定为零。
刹那间,两名身材魁梧、虎背熊腰的士兵如猎豹般迅猛冲了进来。
只见他们二话不说,抬手便是狠狠一拳,将那名士子瞬间打翻在地。
紧接着,两人配合默契,各抓住士子的一只脚,毫不犹豫地将他往外拖去。
动作行云流水、娴熟至极,显然此类事情他们早已轻车熟路。
那名身材瘦小的士子,就这样被毫不留情地拖出了考房。
士兵们为防他再度叫嚷,迅速用一块破布无情地堵住了他的嘴,不由分说地将他拖走了。
王睿望着这一幕,轻轻摇了摇头,心中不禁暗自叹息:在这庄严考场之中肆意叫嚷,实乃扰乱考场秩序的大忌。
不过,倒也无需陷入绝望的深渊,明年的阴历二月还有一次会试。
这恩科,本就是各路高手间的“炼金”试炼场,若是对此次考试结果心怀不甘、不甚满意,还可参加全国统考。
只是,参加统考的士子数量如过江之鲫,多如牛毛,竞争压力也必将呈几何倍数增长,愈发残酷激烈。
王睿重新躺了下来,缓缓闭上眼睛。可思绪却如脱缰的野马,肆意奔腾,在脑海中交织缠绕,久久不能平息。
不多时,在这纷乱的思绪中,沉沉睡去。
稻香村里,灯火昏黄,静谧安宁。
贾兰眨着眼睛,满脸疑惑地问李纨:“娘亲,先生今日为何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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