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轶想摇头,都是他的颈椎像卡了发条一样,动不了。
他内心深处隐秘的晦暗的记忆逐渐上涌,被他死死堵了回去。
他闭了闭眸。
身边的军雌突然靠近他。
“阁下,冒犯了。”
费轶感觉自己腰间一紧,然后一整只突然腾空,视野迅速变化,几乎是眼前一花,他们就站在了飞行器舱门口。
黑发雄虫发丝微乱,他看起来还没反应过来,茫然地站在门口,呆呆的。
赛迦维斯松开了手。
费轶这才发现,他是被元帅单手扛过来的。
费轶:“……”
他不知道这时候该不该恼怒,但不得不说,元帅这一下直接把他从那些晦涩的记忆里拔了出来,又拍拍灰放在了干净的地方。
费轶对赛迦维斯道了声谢,他转头,站在高处的视野更广,他又一次看向刚才那个地方。
一只长相清秀的雄虫,几只貌美的雌虫,和跪在地上的高大军雌。
以及周围围起来的群众。
雄虫长得很有蓝星奶油小生的感觉,只是那狰狞的表情硬生生破坏了那种美感:“该死的臭虫!我娶你已经是施舍给你的最大的恩赐!你还敢要求继续留在军部任职?!想得倒美!”
军雌垂着头,声音听不出情绪:“雄主,家里需要经济来源,我保证除了特殊情况会每天按时回家。”
雄虫不屑一顾:“我需要那点钱?你不在家,谁来伺候我?”
军雌听到“伺候”两字时,呼吸忍不住沉了沉,瞳孔收缩如麦芒般尖细。
他垂在双腿旁的手忍不住颤抖,又被强行压下。
周围的虫不复之前的吵闹,早已安静下来,如同静默的死亡雕塑,重重围着军雌,雄虫那边反倒没什么虫。
雄虫的声音愈发尖利:“不说话?所以是不愿意?!那你今天就给我滚去教刑室!学乖了再回来!否则……”
他冷笑一声:“你也不用回来了。”
军雌脸色越发苍白,他的触角耷拉在鬓边,眼神空茫,如果不是还有呼吸,几乎要让虫以为他已经去见了虫神。
军雌闭了闭眼:“是,雄主。”
然后他慢慢起身,一步一步,朝着与民政局反方向的地方离去。
周围的虫渐渐散了。
没有虫想起要去搭讪阁下这件事。
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到:希望这位军官还能活着出教刑室。
他们不想变成这样。
费轶面无表情。
他冷漠地思考着:与他无关,他自己都顾不好自己,哪还有心思去管别虫。
他要习惯看到这样的场景,因为以后他会生活在这样一个环境里面。
他什么都不会做,也什么都不会管。
他们的死活与他何关?
他那些多余的怜悯并不会为他带来好处。
赛迦维斯侧头看着漠然的雄虫。
是什么让他露出这副表情呢?
明明面上这么冷漠,眼尾却濡湿得好像要哭了一样。
黑发雄虫突然动了动,像久不开机的老机器,动作带着滞涩,一卡一顿,转身进了飞行器。
赛迦维斯望向刚才那只军雌离开的方向,神色不变。
一个黑影顺着虫流飞速窜了过去。
赛迦维斯收回视线,关了舱门。
黑发雄虫闭眼,身子放松地陷在懒虫沙发里,似乎有些累了。
赛迦维斯绕去了驾驶室,把这里的空间留给费轶。
费轶慢慢睁眼,没什么情绪地看着上方。
他回不去了。
黑发雄虫把手搭在眼皮上。
以后,没有一个叫费轶的人类。
只有一只叫费轶的雄虫。
一只冷眼旁观军雌苦难的,恶劣的雄虫。
*
黑发雄虫回了房间。
管家悄悄看了楼上一眼,对赛迦维斯埋怨道:“元帅,怎么不带着阁下出去逛逛就回来了?”
赛迦维斯:“他心情不好。”
管家瞪大眼睛:“你说了什么惹到阁下了?”
赛迦维斯:“……没有。”
管家拍拍胸脯:“那就好。”
赛迦维斯:“但是他看到别的雄虫在刁难军雌。”
管家倒吸冷气:“阁下不高兴了!他要管吗?”
赛迦维斯:“没有。”
管家呼了口气:“那就好,阁下肯定说不过那些虫。”
赛迦维斯:“但是他不开心。”
元帅歪了歪头。
雄虫是因为什么不开心呢?
是因为所有虫都袖手旁观,而他自己也没有出手吗?
或者,他只是不高兴,他结婚的日子还要看到这么晦气的东西?
又或者……
正直的元帅没有去给同事解围,被善良的阁下看破他是只冷漠的虫,所以失望了?
赛迦维斯突然感到心慌。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在雄主的眼里岂不就是一只虚伪的虫?
不行,他得去找雄主。
管家看着元帅突然身形一闪,原地消失。
他叹了口气。
如果阁下是有什么事憋在心里,希望元帅能和他好好沟通一下吧。
他稍微打起精神。
后面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尚未公布在大众视野的S级雄虫和S级军雌结侣,军雌还是元帅。
想也知道一旦被大众知道这件事,又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陛下和元帅有的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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