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东西竟然还留着?”
那年的西洲到处都是干燥的土窑,周围黄沙漫漫。
他救下了米肉客栈那几个差点被害的孩子之后,自己也险些被屠,便一起躲进了土夯洞窟之中。
大赢如此盛世,竟然还有人相食的恶行。
他悲愤交加之下,在墙上画下了《万里民渊》的部分小样草图。
光头稍稍颔首:“当时虽然才住了几日,但是你把所有的干粮都给了我们。还说,你要以画上达天听,会回来的。”
二人几乎是前后不一的:“我们等了很久,最后忍不住才出去,刚好官府开仓放粮了。”
“那幅草图,后来被大家敲了下来,藏着至今。”
他们将那不值钱的壁画草图收藏至今?
整整六年!
这不得不说,是一种震撼。
毕竟那幅画,算是他画师生涯的飞跃。
之后,再也没有作出比其更撼动人心的佳作。
大起大落,已成过往。
他也不是那种完全放不下的人。
“你们守着它……等了很久?”
此时,白豌心顿时便软了下来,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瞧这人已经有了动容和软化,石块被紧紧握在手心。光头和少女直接猝不及防的拱了拱手。
白豌完全看不到这对兄妹的行为。
他只是稍稍一黯,又想起了那一排排挂着的米肉,还有手中画的过往。
……
在那漫漫黄沙之中,有那么几个比他小好几岁的孩子,衣衫褴褛的看着他。
“哥哥,你会回来吗?”
“我们都会等你的!”
……
白豌握着手中物件,停顿了片刻,悄然笑笑。
“其实韩某已经能做的,九死而无悔……”
用五年的失忆,废掉的右手,还有前半生宫廷画师的生涯。
对面二人直直的盯着他,笑若春花的握着那手中的石块,了然间点了点头。
“哥哥……你这是认了?”
这句词似乎久远到无法想起。
“别这么叫,我会折寿。”白豌闻言,一下便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这当兄长浑厚的成熟声音,怕是能和自家妹妹演个父女。
“我如今姓白,单名一个豌,也就是采薇草的那个。”他悄然笑称。
此时,所谓不认已经没有了意义。
从一开始,他们几人就一直没有忘却过窑洞里躲避屠戮的那段时日。
白豌一向喜欢谈笑风生的多话,但是此次却静默倾听这对兄妹如何从那段时日度过。
这二人谈到他们吃过的那带有沙土的烧饼时候,对面人的表情越发恬寂变幻。
白豌笑容一敛,言语轻叹:“对不住,我食言了……”
……
邻座的凌书墨一直听着一切,一向温润如玉的人忽然停住杯中物。
这个人,又有一段自己完全不知道的过往。
尤其,原来白豌名字的豌竟然取自采薇草,也就是瘟疫饥荒百姓必食之物。
凌书墨心下一叹,看着白豌的侧颜在阳光下,静谧又恬淡。
他的神情在倾慕中愈发复杂——
为了别人,九死而无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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