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勾了上来,重新撕了张纸条写道:
“哈哈,兄台真是雷厉风行啊,不知是怎么解决的?也让小弟学习学习呀。”
“哼哼,你终于承认自己的江湖地位不如我了吧。这么快就想着偷师学艺了?快叫声师傅来听听,我就大发慈悲传授于你。”
“不说就不说呗,还变着法儿的占我便宜,略略略,我就不叫。”
……
小小的风波没有对我们产生多余的影响,我们依旧保持着每天交流的习惯。在过去的十几年,我就像傀儡一样满足着父母亲人的期待,如同设定好程序一样的完成着他们交给我的任务,甚至朋友也没有几个。
可是,就是这样一位从未谋面的“条友”却像灯塔一样出现在了我无垠的黑暗之海中。我就像溺水的船员拼命奔向那唯一的光亮,渴求着这来之不易的心灵之旅。在这一封封的纸条里,我再也不必过分隐藏心事,也心甘情愿将满腹的孤寂寄托于这每次准时出现的方寸之间。
两个月的时光如白驹过隙,夏天的风偶尔也带了些凉意,就像炙热的手拂过面颊,却也漏掉了耳朵,穿过了发梢。可是,任凭什么也不能抵挡我奔向那间教室的脚步。在暑假最后的日子里,我变得格外小心,珍惜着在教室里的每一分,每一秒。每一次的回信也写了更多的话,说了更多的自己。
“你快乐吗?”简单的四个字,却让我难以回答。
“我不知道你对快乐的定义是什么。至少,对于我来说,过去的十几年是不快乐的。”
“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快乐吗?”
“我太累了,每天的日子都在不断的重复。从正式上学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在各个补习班、兴趣班中游荡。就像一个孤独的灵魂,从来没有在什么地方停留过片刻。这些年过去了,我很难说有什么朋友,也从来没有真正的和哪个同学一起玩过。我只是在不断地被父母套上名为‘责任’的枷锁。他们总是滔滔不绝地对我说,要学习,要考上好的大学,要出人头地……我不知道大学里有什么,我也不清楚未来该往哪里走。所以,我不快乐。你呢?”
“我也不快乐,但是我们并不相同。我最大的问题是,我好像不知道快乐的感觉。这一点很重要。我似乎整个人是麻木的,对于周围环境中的各种人或事都有一种无感在里面。父母给予我的一切都让我感到迷茫。我曾无数次地问自己,我到底要什么。
说实话,我不知道。这些年,我换了无数个学校,甚至我自己也记不清究竟待过多少个学校了。有太多的事情让我觉得迷惑和梦幻,好像周围的人都是不真实的。只是我清楚地知道,我是不自由的,甚至我的行动都受到了很大的限制……也许,有一天,我会凋谢在偌大的房子中,腐朽在没有人的夜晚。”
“你有想过离开吗?”
“你愿意带我离开吗?”
短短的几个字却让我好似找到了自由的知己,就像打开潘多拉的盒子,亦或是寻到宝藏的盗贼,这一刻,我贪恋他(她)送给我的,那来自咫尺的惊喜与梦一样的真诚。我的心脏都在猛烈地跳动,大脑不经思考般促使着我急匆匆地写道:
“如果可以,我愿意带你远走高飞,我们一起逃离这里,这该死的方寸桌椅,这该死的一如既往,这该死的熟悉与麻木……我要带你去旅行,带你去放纵,带你去只属于我们的有风有云的地方……”
我发泄般地写下了激进的文字,收起钢笔后,我还沉浸在宣泄的快意之中。纸条上每一笔都仿佛飞了起来,钢笔的笔尖划破了纸的表面,留下了粗糙与破坏的痕迹。可是我真的很舒服,是那种不必思考的舒服,是那种不用理会人情世故的舒服,是那种寄情于文字,抒情于对的人的舒服……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只是,如果我无法离开,倒也愿意在蹉跎中麻痹自己,然后宁可死在自由的苦难中,也不愿溺在这束缚的沼泽里……“
这样的他(她)让我震撼,我能感受到,我与他(她)的心是如此的接近,近到也许我们只需要坐在一起,就能手挽手奔向名为自由的天梯。我还想告诉他(她),我愿意带他(她)到我梦中的云上,一起与那位女子饮酒,谈心,玩乐,荒唐,然后永远忘了时间中的一切……我的心中似乎有个声音在提醒我,宁愿荒废在这一次次的沉溺中,也不能辜负这桌洞里的一笔一划,不能辜负每一句温柔文字背后的一颦一笑……
终于,暑期最后的日子来临了。周中的某一天,我挣扎了许久,才最后一个来到了教室里,缓缓地坐在熟悉的座位,归置好书本文具,然后轻轻抚摸着桌洞里如期而至的纸条,心里却五味杂陈。一想到接下来仅剩的几天时光,我就忍不住叹息。
我在心里一遍遍地问着自己,开学之后那个人还会来吗?又想问,他或是她还会在这间教室,与我共用一张课桌,分享彼此的日常吗……太多的问题萦绕在我的脑海,挥之不去。我狠狠敲了敲头,握着钢笔的右手竟不自觉地颤抖,汗水顺着额头滴在了纸条上。我深吸了一口气,打起精神,然后写道:
“未来,你还会在这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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