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
“哎呀,老贾,别生气嘛。孩子也大了,有点自己的生活很正常。虽说时除夕,但是咱们大人喝酒聊天儿的,孩子们也可以找朋友一起玩玩嘛。”
“老薛,你是不知道啊。这小子之前还逃学过两次,甚至被人家送到派出所去了,简直是混账东西,你说我能放心他随便出去吗?”老爹喝了口酒,气呼呼地说道。
显然,薛叔是不知道这个事情的,表情有些尴尬地看着我和老爹,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圆场。老妈看到氛围降到了冰点,正要说点什么,只见薛凌穿戴整齐走了过来说道:
“叔叔阿姨,我和贾念一起去吧。朋友找我们一起玩玩,肯定早点回来,您们放心吧。”
我惊讶地看着薛凌,想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些什么,她却没有看我,只是笑着面对着老爹老妈说着。
薛凌的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老爹也不好驳了她的面子,面色缓和了下来,自顾自喝了口酒,然后嘱咐道:
“好吧,既然小凌也去的话,那我也不多说了……臭小子,你自己多长点心,早点回来,听到没有!”
“哦,知道了。”
说完,我便逃也似的带着薛凌出了家门。
一片雪花落在了我鼻尖,冰凉凉的感觉沁入了我混乱的大脑,让我暂时忘了没理清的思绪。我伸出手,抬起头,我竟然忘了,原来这样的夜里是会下雪的。透过城市的光亮,那些雪花也有了自己的外衣,只是这样的夜里,我却读不出它们的颜色。
我们并肩走在街道的一边,在小区附近摸了一大圈,才在一个小卖部门口打到一辆黑车,价格却比平时多了两倍。要不是薛凌和司机你来我往砍了半天的价格,只怕我兜里这点票子连车费都付不起。
后排的暖风徐徐地吹着,车载电台里播放着喜庆的音乐,司机老哥一边跟着哼唱,一边点燃了一支香烟……我随手挥了挥眼前的二手烟,打开了窗户的一丝缝隙,忐忑地扫了一眼正在看向窗外的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话说,你怎么突然出来要和我一起去啊?这个朋友你又不认识……”
薛凌左手倚在车门把手上,手臂撑着下巴,头也不回地哼了一声,语气清冷地说道:
“没有我,你恐怕出不来吧?再说了,虽然你要找的朋友我不认识,但是我知道是谁。”
我哑然不语,她似乎感受到了我的窘迫,回过头来,眯着眼看着我说道:
“是你那个漂亮的女邻居吧?”
我好像被她看穿了,连带着我的情绪一起,被她那双玲珑的杏眼看得一清二楚。我想说些什么,却又被莫名的情绪阻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薛凌叹了口气,拿出皮筋,重新梳起了她标志性的高位马尾,同时说道:
“你放心,我不打扰你们。我到你家坐会儿就行了,然后咱们一起回去。”
“别啊……”我下意识说了出来,“就当交个朋友,都是同学,你和我一起进去和她聊聊呗。”
薛凌闭上眼睛,摇了摇头,没再说话,也没再看我。于是,车影稀疏的公路上多了一辆疾驰的载满沉默的车厢……
……
当我们赶到楼门口的时候已经是夜里11点了。我带着薛凌坐上了电梯,眼睛紧盯着电梯里的数字。每上升一个楼层,我的心就随之狠狠跳动了一下,直到电梯显示到达的时候,我才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出了电梯,站在了花知暖的家门口。
我把自己家的钥匙掏出来,递到了薛凌手上,眼神略有躲闪地看了看她。薛凌剐了我一眼,便打开了我家的房门,先进去了。
安静的楼道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就连外面此起彼伏的鞭炮与礼花的声音都仿佛被这冰冷的楼层隔绝。我看向正前方,花知暖家硕大的防盗门就像黑色的倾盆大口一样吞没了我,让我不禁打了个寒战。我犹豫了片刻,整理了下自己的衣帽,按响了门铃。
大概一分钟之后,黑色的防盗门被缓缓推开,吱呀的声音打破了楼道死一般的宁静,声控灯惨白的光渗透进了漆黑的屋子里。我顺着门把手的方向看去,一个晃悠悠的身影斜着探出门,一股酒气便袭了过来——花知暖憔悴的脸庞这才出现在我的面前。
她看到我的瞬间,暗淡的瞳孔微微放大,眼眸在那一缕灯光的反射下泛起了涟漪,盈盈而如水,粼粼且生辉。在她胸前双手紧握着的手机从她的掌心滑落,单薄的粉色毛衫与阔腿的长裤包裹着她颤抖的身子。
在她的身上,分明一半是清晰的色彩,一半隐藏在无尽的黑暗……对视的毫厘之间,她终于露出了清冽的笑容,泛红的眼底如同梦女的粉红眼影般,让她零碎的温柔在痛苦与折磨中具象。就在我开口的前一刻,她轻轻靠在了我的胸口,略显凌乱的短发遮住了她凄美的容颜。时间凝滞了左右,她扶住我的手臂,用能够融化冰雪的柔声细语,缓缓说道:
“你来了……我知道的……你一定会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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