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知趣,又丝毫不为她的语气而生气,卫聘仪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凶了,又叫住他,
“你现在是王府郡马,一些……一些敢给你落脸的,不必客气便是,自有王府为你撑腰。”
南墨渊笑着,“是。”
等南墨渊走了,卫聘仪还在感叹:
“是个老实孩子,就是太老实了,怕吃亏哟。”
可不是么,原本以为这是个有心机的,谁知老实得不行,让他跪祠堂就跪祠堂,让他读书就彻夜苦读,让他离开也不甩脸不生气。
怎么就学不了女儿偷奸耍滑的一点?
夏如凰打趣,
“娘亲,你不是看不上他么,怎么知道心疼他了?”
卫聘仪横了自家女儿一眼,
“说的什么话,以前我管他是哪个!可他现在是我王府里的人,是你的郡马,我的态度能一样?”
夏如凰素来知道母亲护犊子,倒也不辩驳。
“这么说来,娘亲认了他了?”
说着伸手就去扶她。
卫聘仪正要把女儿伸过来的手打开,但看着那嫩葱般的小手,又舍不得。
“我认他有什么用!你爹认了才行!这就几日功夫了,叫他抱个佛脚罢,免得被打出去太难看!”
夏如凰扶着母亲坐下,
“爹还有几日回来?”
心中想着,等爹回来,一定要给他彻底检查一番,是否同娘一样中毒了。
她神武英勇的爹,不可能在那些大战役中安然无恙,反而突然暴毙于一场并不危险的战事中。
这里要是没点猫腻,她是不信的。
“不肖几日了,你给我皮紧着点。”
“以你爹重视门第的性子,恐怕你们的事成不了。”
“你要去跪祠堂,你的郡马也要黄——你做什么这么看着我?”
夏如凰双目写满孺慕之情,抱紧了卫聘仪的胳膊。
“娘亲,我这不是还有您嘛,您好好劝劝爹。”
卫聘仪几乎要气笑,
“我劝他?你不知道你爹的牛脾气,一旦发作八头牛都拉不回,我怎么劝他?”
夏如凰放开卫聘仪,
“那就让女儿去跪祠堂,跪死好了!”
夏如凰佯装生气,可怜她一把年纪,还要做这种小女儿姿态,实在是生硬得很,险些要露馅。
好在她儿时便是这般犟的性子,倒也未叫卫聘仪怀疑什么。
“你呀,跟你爹一个模子出来的。”
卫聘仪总归倾向女儿的,
“你爹回来时,我会劝劝你爹,但你也莫要抱甚么希望。”
夏如凰喜笑颜开,再度抱住卫聘仪,
“我就知道娘亲最疼我!”
“对了,娘亲来找女儿所为何事?”
卫聘仪乍听女儿询问,脸色几番变化,高兴有之,不忍亦有之。
“娘听说那左相……胡燕如也是活该,当初千挑万选,却挑中这么个人,我早劝过她……”
说到这里,想起胡燕如的狠辣阴毒,便不由几分意兴阑珊。
“我劝她此人并非良人……唉,都不是甚么好人。”
夏如凰虽然知道母亲心中已分敌我,但她和胡燕如毕竟情同姐妹地度过这许多年,在她设计陷害母亲之前,未必没有真心对待过母亲。
两人现在分明站到对立面,可母亲心中又如何对她只有冰冷的仇恨?
如今母亲听到左相折磨女人的种种,想来感受也颇为复杂吧。
这些虽是谣言,可母亲同胡燕如如此相熟,想来也知道这谣言里的真假。
但她也无法劝慰母亲甚么,只有握住她的手,轻轻拍着,传递着温暖和力量。
不管发生什么,总归有女儿在身后的。
卫聘仪又是欣慰、又是心疼,被安慰后,反倒笑起来:
“你这孩子,莫要觉得你娘不经事。我只是觉得……我只是……谣言并非真谣言,她怎么就落到这样田地,实在……”
夏如凰未给母亲诸多念头纷动、感叹的机会,只忽然道:
“那左相据说不能人道,胡燕如儿子和女儿是他的么?”
卫聘仪两眼圆瞪,忍不住伸手拍打了夏如凰一下。
“你这孩子!你才多大!竟口无遮拦!”
但细细想来,胡燕如的女儿嫁得不好,左相从未帮女儿撑腰。
那个在她口里各种荣耀,经常挂在嘴边的儿子,与左相似乎并无几分相似。
细思恐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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