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玫没有解释,她觉得也没必要解释。
叶墨珲道,“瑞珂这些年的商业项目的确都很出色。”
祝玫道,“商业太卷了。”
叶墨珲说,“经济下行,各行各业都在原来的盘子里争夺蛋糕,只有靠卷了。”
祝玫说,“也是。”
叶墨珲道,“瑞珂起步早,听说陈瑞福老先生还屯了不少地。”
祝玫道,“低买高卖,起步早,所以积累多。”
叶墨珲点头道,“本质上就是这样,马太效应。”
祝玫道,“贫富差距是随着代际逐步累积的,而且只会越来越大。”
叶墨珲说了声是。
两个人一本正经的闲聊,祝玫看到有一名年轻女士,被助理、保镖簇拥着进来了。
那位女士站在了郭会长身边,然后,被介绍给了陈逢时。
祝玫瞥了一眼陈逢时身后跟着的marina苍白的脸色,再看一眼那位女士雍容华贵的装扮,和略带羞涩的笑容。
原来,这是一场相亲局。
叶墨珲也看到了,他语气平淡道,“那位是飞象集团董事长的孙女郭茹玲。”
祝玫猜到了,叶墨珲见她不答话,也就没有再说。
这场论坛的开幕式,十多分钟后就开始了。
今天到场嘉宾都是重量级的,湾区的大咖都到场了。
邮轮是一个封闭的环境,反而气氛更活跃一些。
开幕式上,除了仪式,还有三场tEd演讲。
陈逢时也有一场,他讲的主题是未来商业。
祝玫听陈逢时讲过很多次,这一次又有一些新内容。
台下坐着的郭小姐,听得很入迷,陈逢时鞠躬致意的时候,她的掌声最热烈。
祝玫只是平静地看着。
她瞥了一眼为陈逢时收起平板的marina,marina的爱慕和嫉妒,熟悉她的人,还是能看出来。
卓莉娅都得不到的人,marina在想什么呢?
这个男人,只是属于陈氏商业帝国的。
他从来不是他自己。
叶墨珲敏锐地察觉到了祝玫的情绪波动,再看向陈逢时,心里有些明白。
说不出的感觉,他就是觉得有些不舒服,说不上来为什么。
陈逢时不会是宜室宜家的好男人,不像她之前谈的那个。
但之前那个她也没得到,的确有些可惜。
结束了开幕式,祝玫有些意兴阑珊。
晚宴在邮轮的六楼,七楼甲板有露天泳池和室内酒吧。
来宾们都往餐厅去了,祝玫却向楼下去。
叶墨珲跟了上来,祝玫问,“你不去用餐?”
叶墨珲道,“人太多了,想去看看o。”
祝玫“哈”地一笑问,“你是认真的吗?带了多少赌资?”
叶墨珲从口袋里,拿了2000港币出来。
祝玫无语道,“你是认真的吗?这也太……”少了吧,能玩几把啊?
叶墨珲说,“目标是3000港币。”
祝玫说,“我不信。”
叶墨珲打了个响指道,“来吧,我跟你赌3000港币。”
祝玫来的时候,只换了2000港币和300美金。
叶墨珲说,“按照今天的汇率来。”
祝玫一翻白眼,说,“我图什么?你赢了得双倍,你输得底都不剩了,拿什么还我的欠账?”
叶墨珲道,“我可以微信给你转账。”
祝玫说,“可我感觉我有点亏。”
叶墨珲道,“万一是我被打脸呢?”
祝玫听他这么说,倒是笑了,说,“行,走吧。”
星海号上,o的区域不大,三张百家乐牌桌、老虎机等等,意外的是,玩的人不少。
祝玫奇怪道,“不都是来开会的吗?”
叶墨珲耸了耸肩说,“开会多无聊,搞钱才香。”
叶墨珲拉着祝玫,站在一旁,看一张牌桌上,三个人在玩百家乐。
其中一个,身旁陪着两个美女,一把就是20万。
两个人只是看着,他凑在她耳边问,“庄和闲,你押哪个?我出2000,全押庄。”
祝玫说,“压和。”
开牌,这把是庄赢。
叶墨珲啧了一声。
祝玫问,“你不去买筹?”
叶墨珲道,“赢了呀。”
祝玫问,“不是要赢3000吗?”
叶墨珲说,“本金2000,怎么可能赢3000?”
祝玫瞪他。
叶墨珲的手指在她眼前弹了弹道,“想什么呢,十赌九输,天上不会掉馅饼。”
祝玫一挑眉。
叶墨珲没有说下去。
祝玫搓了搓手指道,“你赔给我的呢?”
叶墨珲笑道,“赖账。”
祝玫无语道,“搞了半天你玩我。”
叶墨珲说,“让你开心一下嘛,赌博哪儿有一定赢钱的道理。”
祝玫看向他,忽然觉得,他的眉眼真是好看。
也才明白,他看穿了自己对陈逢时的不舍。
赌博哪有赢钱的道理,高攀一个男人和赌博不也是一回事吗?
哪儿有赢的道理?
但人就是这样,嘴上说得再好,理智也很明白。可当真的知道失去,失落总是不可避免,但对她而言,那种情绪也不过一瞬而已。
她没有解释,他也不问,两个人继续看着这一场赌局。
这一把,祝玫压闲,叶墨珲压庄,又是庄赢。
祝玫道,“如果你两把都买,现在该有3000了。”
叶墨珲却说,“如果我上桌,这把就不会是庄了,你信么?”
祝玫点了点头。
老板输光了30万,下了桌,又换了人上桌。
叶墨珲问,“吃个自助,然后喝一杯,如何?”
有个饭搭子,倒也不错。
船上不能起明火,自助餐很一般,两个人只是随意吃了点,就去了七楼酒吧。
今晚有舞会。
郭小姐宛若是女主人,站在陈逢时身边陪同。
叶墨珲和祝玫并肩走进去的时候,看了一眼陈逢时,可陈逢时在认真和商业伙伴说话,没有留意到两人。
祝玫问,“喝什么?我请。”
叶墨珲道,“你点,我都可以。”
祝玫为他点了一杯干马天尼,而自己只要了一杯mojito。
叶墨珲看着杯子里的金酒,啧了一声道,“我不喜欢干马天尼,不过你很懂行,这是适合男人的酒。”
祝玫伸手,要和他换。
叶墨珲却按住了她的手说,“男人的酒当然得男人喝。”
祝玫笑了一声道,“你这是性别歧视,女人怎么就不能喝干马天尼了?”
叶墨珲说,“女人最好连酒都别喝。”
祝玫冲着他笑。
这一笑,海上生花。
舞池里,有乐队开始演出。
陈逢时和郭茹玲跳了开场舞。
叶墨珲看着明暗光影里,祝玫的神情。
祝玫只是专心搅拌着她面前的mojito。
叶墨珲问,“不去跳一支舞吗?”
祝玫摇了摇头说,“黄金圣斗士,对这种活动没太大兴趣。”
叶墨珲说,“这么巧,我算是大龄剩男。”
祝玫打量了他道,“我看你是钻石王老五,女朋友太多,挑不过来的那种。”
叶墨珲说,“我看你也像裙下之臣多不胜数,片叶不沾身的那一类。”
祝玫说了句“离谱”。
叶墨珲说,“刻板印象害死人。”
祝玫笑了。
喝了半杯,她起身,对着他摆了摆手道,“先走了,回去休息会儿,有缘再见。”
叶墨珲这一刻,忽然理解了她对陈逢时的不舍。
人非草木, 这片刻陪伴给他带来的温暖,竟然让他眷恋。
而她转身的刹那,他竟伸了手,想去拉住她。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拍了一下说,“我又不是咸猪。”
祝玫回到套房,坐在阳台上,随手拿了本书,竟是《叶芝诗选》。
封面都黄了,纸张氧化形成的黄斑,布满在书的侧面。
这书有些年头了,一套三册,是黎沐风高二送她的生日礼物。
花季雨季里,情怀皆是诗意。
最贵的礼物,是她大二那年生日。
黎沐风为了送她一套黄金首饰,吃了一个月的馒头,去校外打工兼职了三个月,终于攒了笔钱,买了一条金项链给她。
可也比不上她开网店一周的收入。
傻乎乎的她,说不需要他做那些体力活,只要他陪着自己就好。
他们第一次去旅行,是她付的钱。他们第一次坐飞机,是她付的钱。他们第一套校外租住的公寓,是她付的租金。他们第一套蜗居的房子,是她贷款买的。
那时候不明白自尊心对男人来说有多重要,只一心想着爱他,就应该全身心的付出。
其实,男人都是喜欢付出的。
他们追求的那种成就感,只有在付出里才能得到。
可能最后输得那么彻底,也是因为,之前未曾照顾到他的尊严吧。
那些年,爱情是真的,不懂男人,爱得盲目,也是真的。
祝玫翻开书页,翻到黎沐风为她翻译的那一页。
她抚摸着他遒劲有力的笔触,还是感慨无限。
是上次陪陈逢时的时候拿回来的,这次又混进了行李箱里。
她读着年少时喜爱的诗句,才发现,心境早已不复当初。
时光和阅历,改变了一个人的喜好,也改变了她对这个世界的那些纯真看法。
邮轮从鹏城港湾启航,驶向香江。
这一路不长,也看不到深渊般的海洋。
她看着渐渐远离的灯火,躺在沙滩椅上吹着风,忽然不知,这人生要随着潮涌,飘向何方。
梦随风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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