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渊脸色沉下来:“这就是你将她置于危险中的原因吗?”
裴淮止挑眉:“这就是你同大理寺卿说话的口气吗?”
薛行渊脸色一滞,忽而又笑了出来:“寺卿大人无非就是因为挽朝是伯爵之女才刻意接近的吧?”
和白日里那些一个个上门求娶挽朝的世家公子一样罢了,都是因为想要这伯爵府主君的位置。
“她不是。”裴淮止忽然开口打断他。
“什么?”薛行渊微微愣住。
“她是忠勇之士的嫡女,是直面深渊的林寺丞,是敢在丈夫宠妾灭妻时自请合离的女子,是因一句誓言就守了你薛家三年的傻子,是林挽朝,是阿梨。”
裴淮止错过薛行渊的肩,往外走,头也不回的说道:“唯独,她不是伯爵虚名之下的傀儡。”
薛行渊呆立在原地许久,才缓慢的垂下头,苦笑一声。
是啊,林挽朝不是伯爵之女,她只是林挽朝。
他事事奚落那些靠近林挽朝的人,认为他们只是贪图袭爵,可这样想的自己,又何尝不是和他们一样呢?
林挽朝除去伯爵之女的身份,她本身,就是一个很好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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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赶过去的时候,已经快午夜子时了。
而裴淮止半天没跟上来,快到的时候才甩着扇子从天而降,不知从哪里飞来落在了马车上,手里提着一盏油灯。
卫荆过去打开尸袋,按压了几下露出的尸块,还算柔软,是个女童,瞧着死了不到一个时辰,且同样是被利刃五马分尸。
只是这一次,裴淮止在尸体的脸上发现了用朱砂写的小字,密密麻麻,像是一种经文。
之前那个孩子应该也有,只是脸皮被鱼吃了,所以才没有发现。
“卫荆,通知刑部的过来收尸。”
“是。”
林挽朝蹲下身,颤抖的摸向尸体的头发,看见女童的两个发髻上还扎了一截红绳。
“这孩子,不过七八岁的模样……”林挽朝的声音颤抖,几乎是强压悲痛。
裴淮止就站在她身后,甩开扇子,挡在了林挽朝与尸体之间。
“别看了。”
林挽朝闭上眼,冷静片刻,站起了身:“她脸上的经文你认识吗?”
“看不太明白,像是西域传来的文体。”
林挽朝眸光微顿,说道:“鬼蚕也产自西域沼泽,三年才出七寸,要想用来杀人,至少需要上百只鬼蚕编织十年。”
“看来,凶手跟西域脱不开关系了。”
“鬼蚕不好找,但养鬼蚕所需要的食物,鬼市中只有一家。”
鬼蚕是剧毒,它的食物,也是剧毒——百蛊碎。
裴淮止瞥起眉头:“你还知道鬼市?”
“偶尔做些暗器机关拿去卖钱。”
“私卖武器,大庆律法当斩。”
“不然我一个月几十两的奉银,怎么养活偌大的伯爵府几十口人?裴寺卿是在拿律例与鬼市相提并论?”
这两者,本就相悖,作为两种极端的规则存在。
卫荆眼看远处的火把和人马渐近,知晓是刑部的人来了,从树上一跃而下:“大人,那接下来如何?”
裴淮止望着林挽朝,卖兵器还给她卖出理所当然了,倒是好笑。
可也只有林挽朝能这么理直气壮。
“明日与林寺丞,入鬼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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