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闻到这股熟悉的臭味。
臭味是从哪里来的呢?
他的目光落到水桶里。
有一只水桶,里面泡着一只死耗子!
看起来已经泡好几天了,尸体腐烂的厉害。
他赶紧把桶放下。
本能地退了两步。
倒不是怕耗子,夸大了说他连坟都不怕。
只是想到这几天吃的水。
他脑子有些炸了。
“干啥呢力亚?我这跟了你一路,一会儿咬尾巴一会儿发愣的?”
跟在罗力亚身后挑水回来的人赶上他,好奇地扭过头问他。
只见罗力亚脸色苍白,嘴唇发颤。
“有,有,有死耗子。”
“在哪儿呢?”
那人顺着罗力亚手指的方向,看向他的木桶。
里面漂浮着一只泡的鼓鼓囊囊的耗子。
“嗷~”那人干呕起来,趔趄的就往路边去,扁担直接从肩上滑下来,一只桶没立住,泼了满地。
“干嘛呢这是?”
“本来就缺水,你这还泼一桶。”
后面打水回来的和照面走来打水的人,被罗力亚和横倒在路中央的水桶扁担挡住去路,半是抱怨半是问候道。
“啥味道,怎么这么臭?”有人问。
“不知道么,这味好像有两天了,今天咋这么浓?”
之前打趣罗力亚那人此时打好水赶上来。
他本就心情好走地快,此时看人堆都凑热闹便小跑过来看看啥事。
水桶晃晃荡荡将水撒了一路。
“嘿!我就说力亚这小子不对劲嘛,发生啥了?”
“井里,有死耗子。”
罗力亚把话又和众人说了一遍。
这次他冷静多了,没有加手势。
他这一点,犹如戳破一层纱。
众人肉身被定住,脑子乱哄哄。
对上了。
全对上了。
“难怪井口臭味儿,一天比一天浓。“
“难怪我家狗这几天不吃不喝。”
“难怪我家小儿子这几天总闹肚子。”
不过这些话他们都没说出口。
有谁先反应过来,第一句开口道:
“快去通知大家,水都别吃了!”
“可是咱们就一口井,不吃这水吃啥?”
“这井水泡过死耗子,再怎么样都不能吃了呀。”
“哎,咱们可以去隔壁村借水。”
“得了吧,寒径村比咱们还缺水,井口有人守着每天每人用多少都是定数,能借给咱们村水?再就是远山村,和咱们村一直有过节,水更不可能给咱们了。”
“喝了泡尸的水染瘟疫,还是快散了去通知各户吧。我去找村长。”
众人把水桶里的水倒掉。
罗力亚忍着恶心,将那只鼠尸埋到边上一个旮旯处。
“村长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咱们一村的人总不能都被渴死。”
众人嘟嘟囊囊的散去了。
当他们将这消息带回去之后,家里人也瞪大了眼睛。
家里没有余粮。
地里没有庄稼。
天不降雨。
唯一续着他们命的一口井又出了这事。
这不是把人往死里逼吗?
死。
想到死亡,冷冰冰的。
或许没有一口棺椁,从此与人间就再无了瓜葛。
她爱的小儿再也长不大了。
她爱的家人再也说不上话了。
她爱的太阳,爱的这片土壤,从此都与她无了瓜葛。
妇人们哭得撕心裂肺,男人们红了眼眶,小孩们眨巴着无辜的眼睛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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