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村长组织大家在罗家祠堂集合。
村长道:“这几日大家都忙于自家的庄稼,巡逻队松散了很多。尤其是被县令大人带走挖水渠的,里面有几位本是巡逻队的成员,回来后便没再执行过巡逻任务。可你们不要忘记咱们的处境,咱们相邻的几个村子,他们没有藕根,吃的依然是野菜和糟糠,说不准又会来咱们村行窃。所以巡逻队不能松散。往后,村里会为巡逻队发放月俸,每人每月只要没有无故缺勤便可得三十文。“
村中众人一派欢呼。守护自己的家园,还可以领到钱,还是一个月三十文钱!他们想都没有想过。
村长却有些发愁。
每人每月三十文钱,虽然和县令大人出手便是一天十文的补贴相比,简直微不足道,但加起来村里一个月就要支出将近一两,也实在是一笔大数目。
村长又拿出一把长刀:“这把长刀是用精铁打造的,以后就是巡逻队的利器!”
农忙,村长言简意赅说完,大家便散了。
今天的罗叔东没有在家做砖,而是去了巡逻。
罗季北一上午,兴奋地不断给砖窑添柴去灰。
一会儿来问苏马丽一句:“娘,我看这砖烧红了,是不是可以了?”
苏马丽只得过去看一眼:“外表红了,里面还没烧上。”
咋看出来的?
红的不一样。
红的怎么不一样了?
反正就是不一样。
下午苏马丽和罗季北去卖酥饼,罗伯西留下看着砖窑。
何况江眠眠月份越来越大了,家里已经习惯了留人在。
去了南府书院,今日学生又多了,下课铃一响,学生们纷纷出来抢购酥饼。
嘈杂的声音之中,苏马丽闭目养神。
“这是一文,我要两块酥饼。”
听惯一买便是十块以上的酥饼,听闻有人只买两块稍有些不适应。
而且这声音耳熟,十分耳熟。
不急不缓的腔调混在这喧嚣的闹市有些格格不入。
苏马丽睁开眼睛,看见苏湛。他将一文放入竹篮,正用油纸包酥饼。
包好后,他冲着苏马丽笑笑,就如其他学生一般,顺着人流消失。
苏马丽听到背后有人议论:
“听说苏湛连饭都舍不得吃,竟舍得来买酥饼。”
“我还以为他那人不爱凑热闹呢,原也是个嘴馋的。”
“你听说了吗?昨天苏湛还非想认这妇人做小姑姑呢,可人家不理他。”
“他平常装的高风亮节,原来是想占这便宜。”
苏马丽闭着眼睛,任一切声音来,一切声音去。随着苏湛从人群消失,谈论他的悠悠众口也终于转向了别的事。
又一连两日。
苏马丽每次来卖酥饼,都会听到苏湛那格格不入的声音:
“这是一文,我要两块酥饼。”
可苏马丽再没有睁开过眼睛。
她怕想到其他人对苏湛寒酸窘迫的嘲讽,怕想到她绝决的从罗老太太手中拿过那一两多碎银时,罗老太太冲她说的,她对不起湛儿。
明明这些年来,原身为苏湛付出了那么多,付出了她有的一切。
最终,她不过是拿走了一两多碎银,却要承受这么多良心的煎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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