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老婆子继续挣扎道:“我不能躺下,大壮还等着喝药呢。”
但是她正发烧,挣扎的力度很轻。
苏马丽将朱老婆子搀扶回屋内:“我帮你煎。你只管躺下好好休息。”
朱老婆子一双眼睛更加浑浊了。
“那就麻烦你了,是我不中用,大壮他身上烧的很。”
苏马丽感觉朱老婆子在哭。
可是朱老婆子没有掉下一滴眼泪。
苏马丽就这样搀扶着朱老婆子一路往前。
屋里黑暗,闷热,隐隐只能看到物体的轮廓。
炕头上,朱大壮紧紧裹着被子,嘴里呼喊:“娘,冷,好冷。”
朱老婆子听到朱大壮的呼喊,焦急回应道:“儿呀,咱们家没有被子了呀。”
颤抖的语气,让苏马丽感觉朱老婆子仍然在哭。
原来,哭不需要流泪,也不需要声嘶力竭。
原来,这样沉默的哭声,可以这么悲伤。
苏马丽将朱老婆子扶到炕上。
没有被子,朱老婆子也不躺下,她就昏昏沉沉,守着朱大壮。
她对苏马丽谢道:“伯西娘,你真是大善人,瘟神会保佑你平平安安,无灾无病。”
苏马丽汗颜,瘟神庙已经被她炸了。
她去帮朱老婆子熬药。
等熬好了药,朱老婆子已经昏睡过去了。
昏睡过去的朱老婆子依然死死贴在朱大壮的被子上。
俨然将自己的身体当成了另一张被子。
而朱大壮在昏睡中,仍然喊:“娘,好饿……”
苏马丽将药碗放下。
从商城买了一盏燃油灯,买了两床厚被子。
给朱老婆子和朱大壮喝过药,又给他们喝过粥,安置他们睡下,这才离开。
天色已经有些昏暗。
苏马丽的心情万分复杂。
她这么久以来维护的宁静,就是这样的疾苦。
是否该让变革早些来临?
或许变革是一条不归路,但历史本身就是一条不归路。
或许变革失败的极端后果是全民得不到幸福,可这样贫瘠的背景下,人民连生存尚难保障。
苏马丽提着粥,来到任媒婆家。
任媒婆家的情况和朱老婆子一样。
家里只有任媒婆和她的女儿两人。
任媒婆的夫家姓罗。
罗家本是大族。
但任媒婆所嫁的那一支偏人丁稀薄。
任媒婆嫁去几年之后,她的丈夫就死了。
她的丈夫死了,她也没有留下一个男丁。
再加上她作为媒婆的职业,为婆家所诟病。
经年来积怨颇深,就将她休了出去。
任媒婆便和她的女儿住在一起。
她家院门敞开着,苏马丽直接进去。
首先入目的便是院子里晾晒的各样菜干麦粉。
“小薇,娘快饿死了!”任媒婆虚弱但又很高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
“小薇,做好饭了没呀?”任媒婆又喊道。
突然有从里面传出一阵咳嗽:“咳咳咳,咳咳。”
正在灶前熬药的罗薇十分无奈,朝里面喊道:“要你吃饭你不吃,现在正熬药呢。”
里面咳嗽声不止。
“咳咳咳,咳咳咳……”
罗薇面上焦躁,转过脸来,打算回屋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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