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推崇夏公公,难道是外界传闻有误?看来,万事不可偏信。”
殷思璇露出惊讶之色:“本宫久居宫闱,不知外事,却没想到,夏公公他们的声名如此之差吗?”
“坊间传言,上之所好,皆由其进;下之忠言,俱遭其蔽。政由宦出,令非君意。内廷之中,其威赫赫,嫔妃宫女,皆惧其势。外廷之臣,或阿谀奉承,或噤若寒蝉。”岁星话音一顿,接着又道,“仔细想想,民间议论,也未必是空穴来风。娘娘之后再与这些宦官打交道,还是谨慎提防着些。”
岁星的直率让殷思璇心中浮现真实的讶异,然而,她面上未动声色,只平淡道:“本宫受教。”
“娘娘对我,不必试探,也无需拉拢。”岁星蓦然一笑,直言道,“我既为民而战,便亦望为民谋得万世安乐。”
虽然来意被一语道破,但因岁星的温言,殷思璇并没有感受到窘迫,况且,她本身也极为敬仰在战场上力挽狂澜、救国于将倾之时的岁星,见她坦然说出心志,此刻话语中便也多了些真心实意:“国有侯爷,乃邦之幸、民之福。”
回到寝宫之后,她第一时间在信笺上写下这样一段话:
“西邑侯,虽拥重兵,勇而神武,但谦雅有礼,不卑不亢。其心怀壮志,聪慧绝顶,嫉恶如仇,实乃罕有之忠良。然,卓而独行,不愿同伍。”
见宫中奴婢退下送信,裴婉仪走进殷思璇的寝宫:“外祖父怕是要失望了。”
虽在岁星眼里,裴婉仪不过是个小孩,但她心智早慧,远比岁星所认知的她这个年龄段的小孩更加成熟聪明。
看见像大人般沉稳从容的裴婉仪,殷思璇询问道:“怎么?”
“第一,西邑侯是难得的忠勇之人,第二,这样的忠勇之人并不愿当他的孙婿,不想受任何人的裹挟。”
说到此处,裴婉仪心中不免涌上失落之意。
一遇惊鸿,心湖起浪风。
今日见到岁星,她的样貌举止,实在颠覆了她的想象。她本以为,从腥风血雨的战场上厮杀出来的西邑侯,应当强悍嗜血、气势迫人,却没想到,她一袭素衣,少年英气,谈笑间,自有逸群之才,让人愈发心向往之。
裴婉仪的外祖父殷擒,是朝中大司马,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到与卫越旗鼓相当,再到被卫越和七秽宦共压一头,不过短短几年时间,他的权力越来越受限制。
不过此人八面玲珑,处事圆滑,在朝中根基依旧稳固。但他心中亦有沟壑,不甘屈于人下,更不忿奸臣当道。
表面上,他对这些人笑脸相迎,抬举有加,背地里却一直在暗中谋划布局,力要瓦解乱臣贼子的势力。
而岁星在治理辖域和指挥战场上的表现引起了他的注意。她做出的选择和这些选择下的结果,昭示了她是一个有勇有谋且心怀大义的人。
但他自然也看到了她在宴席上的拒婚,听到了她赴丞相府夜谈的动向,心中又不免谨慎,便让自己的女儿殷思璇再趁机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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