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夜楚云从软枕上露出了脸,睁大了眼睛,抬高了头不确定的问道,“你意思是……这药是卿儿开的?”
荟姨面露微笑,“是啊,没想到青姑娘还懂医术,那么多大夫都束手无策……”
“咳……我也是误打误撞……古书上看来的药方,‘死马’当活马医嘛……”
沈青连连摆手,讪讪而笑,还着重强调了下“死马”。
“快给我!”
夜楚云喜上眉梢,才不管沈青话里的揶揄。只是一抬下巴,沈青发现了一条已经结痂的血线,指了指。
“头上有暗伤,这下巴上怎么还有……你这是得罪了什么人,竟要置你于死地。”
夜楚云脸上阴郁,心里直犯恶心,狠狠的啐了一口,“一只觊觎爷美色的鸡抓的……”
沈青见他一睁眼便满脸的不正经,碍于他这副糗样子,懒得跟他计较。
她跟荟姨和依云摆了摆手,无视了夜楚云一番泼皮无赖般的挽留,推门离开了。
反正他也起不来床,你看,偶尔她也有不怕他的时候!
沈青嘴角带了一抹笑,出了门口甫一抬头,突然发现走廊的不远处,一个清冷绝尘的身影正往这边看着,他的眼神深邃,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淡和疏离。
沈青笑容蓦然消失,不自觉的抿嘴,垂立。
可她刚想开口,紫月寒已经转身走进了房间。
夜楚云吃过药,恢复了些严肃,望向依云问道,
“莫邪宫可有消息?”
依云点了点头,“前日有数十高手闯入,手执浮华令,宫主被当场废了双腿……”
夜楚云狐狸般的眼睛一转,透出了一丝狠绝,“先关起来,让桑奎带他手下的黑甲接管白修的甲令,冉孤舟那边给些威压……”
“主子的筹码……”
“哼,那么个贪婪的疯子,不拿些真东西填不满她的胃口。不必担心,等我拿到西南西北十二场的垄断权,重新打通境外之路,定能填补这部分亏空。莫邪宫已经攥在老东西手里三十几年,没有钱,怎么能让莫邪宫上下对我忠心?”
“奴只是觉得可惜,那些东西,是主子经营了两年才得。”
夜楚云轻叹,“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近十年的边境越来越乱,外邦不停地抢夺底盘,易币纷乱,长此以往,我们将寸步难行。”
说着,夜楚云挠了挠下巴的血痂,晦气的说道,“要不然,谁会效命这么个疯女人。”
夜楚云低头看了看自己已经换掉的衣裤,瞅了依云一眼,问道:
“你换的?”
依云低下了头,摇了摇。
“荟姨换的。”
“唉,本少爷都这么大了,荟姨还是……”
“荟姨说主人小时候都是她照顾的……”
“不行,我得找个贴身小厮,日后我可是要娶妻的……”
灵犀殿里,静宁公主屏退了左右。
旁边的暗道里走出来一群男子,年长的二十四五,小的也就十八九,生的都极为俊俏。
他们白衣曳地,半遮半裸着上身,眼波流转,各有千秋,很是勾人。
但是细一打量不难发现,这些人的神态相似,尤其眼睛,眼角修长,眉间清苦,眼角下真真假假的都有一枚小小的黑痣。
这七八个人都是静宁公主的得宠面首,眼下他们径直的走向静宁公主,有的站到身后,轻轻的捏着公主的肩膀。有的则是跪在公主身前捶着腿,还有的擅自脱了公主的鞋袜,把公主的玉足抱在怀里轻轻的揉捏着。
静宁公主缓缓的闭上眼睛,沉溺在这种讨好似得柔情里。
“殿下,那夜回天背着您做了那些事,您居然还让他的儿子继续效力?”
静宁公主整个人靠在软塌上,悠悠的说:
“夜回天于夜楚云有杀母之恨,他羽翼未丰,想借本殿的手来扳倒他父亲,还算聪明。此人野心颇大,或者另有所图,但正好为我所用。莫邪宫耳目甚多,于本殿还有用处,这几年浮华殿亏空甚大,本殿也确实需要些银利……”
“一石二鸟,公主好筹谋。奴看那夜楚云长得,极其俊美。还以为殿下对他……”
静宁公主笑了笑,脑子里突然浮现了夜楚云退出殿门时血迹斑斑的背影,不由得伸出手划过了那男宠细嫩的手。
顿时他的手上出现了一条血线,他不为所动,还颇为兴奋反手握住了静宁公主的柔荑。
“怎么,玉函现在也会拈酸泼醋了?”
“奴不敢。只是好奇罢了。”
玉函垂下一双眼睛,盯着静宁精美的脸和微张的嘴,顺着公主的手缓缓下移,伸进了公主胸前华贵的衣服。很快,静宁公主有了些酥酥麻麻的迷醉。
空空的大殿里,开始上演着一出一女多男颠鸾倒凤的戏码。
声色犬马,不分男女,不分贵贱。
高府深殿,外表华丽下,多得是不堪入目的丑陋和肮脏事。
而在浮华殿最东南角上,静默的伫立着一个梵音宫。
此处竹林掩映,人烟稀少,很是幽静。此刻屋门紧闭,宫内正堂供着一樽佛位,前面燃着徐徐的檀香。
一个男人坐在角落里翻看着一本佛经。从背后看,男人很是清瘦,约莫有三十七八的年纪,一身素色衣衫,头发虚虚的拢了系在身后。
相比前殿不堪入目的景象,这里简直是不敢亵渎的纯净。
“主人,奴已经将您给的图样在上京又补了几十个暗记。这几年下来,怎么也有上百个了。”
那个男人缓缓的抬起头来,韶华已逝,可难掩形貌的昳丽,气质的不俗。他眉间忧郁,长长的眼睛微垂,眼角一颗泪痣更添愁色,加上一身淡淡的青色皂衣,便如寂寥疏雨,清冷修竹。
再一细看,刚才那几个面首样貌竟与之有几分相似,但气质却相差甚远。
这个人,正是长公主的驸马,广子宣。
广子宣放下手中的经卷,两只手缓缓抡动椅子两边的两个滚轮,徐徐的往前“走”去,他竟双腿残疾不能行走。
香案前的香快要燃尽了,广子宣重新焚了一炉,才转过头来,对着刚才的奴才小声的问:“长平,做的是否隐秘?”
长平往前靠近了些,低下头,说道:“主子放心。那莲印看似普通,不容易分辨什么特殊。莲花的花瓣奴刻的都很精巧,方位指引绝不会错。奴的哥哥也是可靠之人,若……小姐真的还在,哪一天到了上京……定能跟主人见上一面……”
长平眼里有些水光,终是看着眼前人,思念成疾,生活自苦,心里不忍。
广子宣摊开手,手里躺着一支梅花簪,许是终日抚摸,簪子上已经有些许褪色。
他默默念道:“阿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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