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惊慌,以你的天赋,我相信会一点点复原……”
“等我好了,请你喝最好的梨花白。”紫月寒摆了摆手,慢吞吞的往门外而去。
他很疲倦,心里却很轻松。他轻轻的昂头,嗅着风里的味道,从怀里拿出了那枚果子放进了嘴里。
一抹甜味瞬间包裹了他的味蕾,果然,甜食会消弥掉很多疼痛,也会让人有更多的希望。
接下来的六日,郎之涣的药量越来越大,紫月寒所承受的痛苦也越来越强,最后一一汇聚双眼,他甚至感觉到眼睛似乎已经被熔化了。
如他所愿,沈青没有出现。可如郎之涣所说,他的内力暂失,五官不明,连步伐都沉重了许多。
他不知道的是,他每次来去,沈青都一直悄悄跟着。陪他熬过一炷香,陪他走回云舒院,看他身上淤青斑斑,看着他摸索着去倒水,看他在房间里磕磕绊绊,看着他失神发呆,看着他和衣而眠……
沈青从来没觉得七日会这般漫长,长的快要穿透了她的一生。
就这样,这种煎熬终于持续到了第八日。
再一剂温和的化解汤药下去,紫月寒竟觉得双眼略湿,有了点复苏的感觉。郎之涣满脸期待的盯着他,看着他瞳中的红色略淡,眼珠转动,激动的一拍大腿,笑道,
“我就说嘛,我堂堂‘医泽’怎么能折在你这里……”
说罢,他忍不住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若我所料不错,余毒会渐渐溶解,黑斑块块消失,你就能看见了……”
紫月寒惊喜的双手交错,急急的问道,“那要几日?”
郎之涣一边熟练的帮他敷上药包扎好,一边说道,“怎么?这般着急,快则三五日,慢则十几日吧。”
紫月寒面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微笑,他都记不清上次有这种情绪是几岁,连离开药房的脚步都变得轻盈了许多。
躲在角落里的沈青,顶着熬红的双眼和乌青的眼圈走了过来,提着的心终于放下。
郎之涣“咕咚咕咚”灌了几口酒,瞅着她的样子,笑道,“毅力能克服许多人轻易做不到的事,这人确实可堪托付,丫头眼光不错。”
沈青悻悻的说道,“可他的内力还没回来……”
“急不得,慢慢来,刻入骨髓的东西岂是说没就没的。”
“我欠他的,怎么还都还不清。若他一直在江南……”
“丫头,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和劫数,兴许他自己甘之如饴。即便他人回了江南,魂也回不去了。那时候,江南已经近在咫尺,听闻了上原疫病,他舍弃自身回来,难道只是靠责任和道义吗?”
“他已经……到江南了?”
“只隔了一座山吧,我见他之时,他脸色倦怠,风尘仆仆,应该是在路上奔波了许久。听闻上原出了事,他求我先封他穴位,说是能拖多久就多久。那时我觉得他竟心怀天下,此时倒明白了,他还心怀了一个人。”
“后来,到了上原找到你,他寸步不离的守着你,不时的来问我你有没有事。他一个瞎子,照顾别人,可想而知,弄得多狼狈……”
“前辈,可不可以让我再看看那骨蝶?”沈青突然说道。
“骨蝶有剧毒,丫头,我还不知如何解蛊……”
“或许,我知道。”
郎之涣看着沈青眼里的倔强,鬼使神差的拿出那个幽暗的匣子。一打开,里面的骨蝶扇动翅膀,仿佛唤醒了上面每一条“白骨”。
沈青虽然记不清,可是她藏在门后曾见过姑姑“施法”的身影。
沈青拿起案上一把砭刀,划过了自己的手掌,顿时涌出几滴血,她攥紧了拳,任那血滴上了骨蝶细如毛发的触角。
骨蝶忽然弓背,把那血滴尽数吸尽,翅子条条骨形化作鲜红,继而迸发出缕缕红光。
沈青感觉心尖一抽,仿佛有一缕精血随着自己的胳膊往外涌动,她白皙的皮肤下,鼓动着圆圆一团,似是不甘似是痛苦,一直被召唤至她的伤口处。
鲜血涌动,滚落出一只黑黢黢豆子大小的无脚虫。它仿佛还未感知到外界,便径直掉入白骨蝶的触角下,化为食物。
骨蝶翅子轻颤,饱食般的陷入睡眠。
沈青长呼了口气,扯过一团白绢缠上了手掌,急匆匆的往外跑去。她想去照顾他,没有顾忌的靠近他。
郎之涣愣愣的看着跑远的沈青,恍惚中好似看见了另一个人影,喃喃道,
“丫头,你……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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