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众人准备欢庆胜利之时,所有人的目光出奇的一致,都被一抹绿光吸引。
在阎罗殿重銮飞檐顶上,那是一根残烛,正幽幽的冒着绿色的火,忽明忽暗,似是随时便要熄灭一般。
突然,似有一阵阴风吹过,烛火摇曳,猛地倒向一侧!
就这么持续了许久,烛火被压弯了腰,风未停便再直不起脊梁。
终于,风停了。
火光猛的一亮,又恢复成了原样。
还是那根残烛,火光微弱,在那大气磅礴的殿宇之上,显得如此渺小,像一匹孤独的狼。
原来什么都还没变。
众人的目光慢慢收回,再次看向秦捭阖的大阵之中。
“怎么会!”
一道道惊疑不定的声音便在此时响起,此起彼伏!
阎罗正安然无恙的站在大阵之中,一身布袄虽旧,但纤尘不染。
而那根残烛,不知何时又回到了他的手中。
依旧亮着微弱的光。
只有那阵中八人,粗重的喘息,显然刚才那番暴雨般的攻势之下,皆是消耗极大。
原来一切又都变了。
秦捭阖不愧是阵法大家,转眼便明白过来,死死的盯着那根毫不起眼的明烛,咬着牙不甘道:“刚刚那是幻境?”
阎罗一笑,并未说话,算是默认。
秦捭阖一猜即中面容瞬间又苍老了几分,半晌方才憋出三个字:“好手段。”
幻境虽用了幻字,但其真意,却在真字。
刚才阎罗手拿摄魄明烛,向着烛火吹了一口气的动作,可谓记忆犹新,所有人皆是看在眼中,却毫无防备。便是这一眼,方才着了道。
这幻境实在太真,连幻真之间的转换都是如此顺畅真实,所有人也不知自己已然中了幻术,全然未加防范。
真气如不要钱一般倾泻而出,阵中八大高手携八只龙魂疯狂进攻,哪知却都扑了空。
如今悔之晚矣。
在真气剧烈的消耗下,大阵早不复初时光景。
便在此刻,攻守易型。
阎罗不是蠢人,知道此刻乃是最好的制胜时机,自然不会放过,痛打落水狗的道理谁都知道。
只见其嘴角突然鬼魅一笑,消失了身形。
与此同时,阵中八位高手几乎同一时间,摸了摸自己脖子,似是被什么蚊虫叮咬到了一般。
阎罗的身形再次于原地显现,不同的是,他的手指上沾了些血。
再看八大高手,脖子上竟凭空出现了一道血痕。
阎罗不紧不慢的取出生死簿,沾血的食指就那么往生死簿上轻轻一点。
生死簿受了刺激,轻微抖动,发出诡异的紫光。
秦捭阖瞳孔微缩,突然便是一刀!狠狠的划向自己的脖子!
一大片血肉就这么被割了下来!那道细细的伤口也变成了恐怖的一片血红,鲜血直流,深可见骨!
他连忙朝着余下七人一声怒吼:“快!照老夫做!”
阎罗心中暗笑,这老小子反应挺快。
但那七人反应就没那么快了,毕竟是自残行为,且不明就里,是个人都要犹豫一番。
便是这一犹豫坏了大事。
那七人脖子处的伤口,竟也争相开始散发出微弱的紫光,与生死簿上如出一辙!
紫光越来越盛,直至蔓延全身!
终于,有一人眼前一黑,突然便栽倒下去!
那是鱼肉落于砧板的声音。
修为虽高,却跌的头破血流,显然已经没了意识!
众人怀着惊恐望去,只见那人姿势怪异,落于地面,双目无神,已没了丝毫气息波动。
四境高手竟就这么死了!
紧接着,那余下七人便如断线风筝,一个接着一个,狠狠的栽倒下去!
就像几个全然不会修行的普通人,跌落山崖一般!
这个场景实在太过诡异!
秦捭阖不忍再看,缓缓闭上了双眼.......
转眼间,七人全部身死!
其中甚至就包含了神机营统领,沈括!
阵眼无人再站,大阵随之也破了.......
阎罗猖狂大笑:“还有何人!上来领死!”
......
远处,霍封居见此情形,已然目眦欲裂!
他大声呼喊着,可实在太远,又无法运气,没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许是喊得累了,他跪将下来,双手撑地,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传来.....
那七人,大多与他相识,皆一起上过朝,打过照面。沈括更是曾与他把酒言欢,关系甚笃。霍封居眼眶含泪,却始终不曾滴下,他大力捶地,直至拳头都出了血。
只听他不停的说着什么,大多是有负皇恩,万死莫赎.....这些个话。
整个鬼城,突然下起了大雨。
冷水倾盆而下,浇在了霍封居单薄的身子上,不一会儿便将其全身打湿,凄弱的身影愈发令人心疼。
孟青依有些痛心,但他们终究是两个阵营的人,她出声提醒道:“少侠可莫要做傻事,别忘了先前应承过老身什么。”
霍封居许久没有说话,也不知有没听到孟青依的提醒。
雨更大了,不一会儿,脚下便已成了坑坑洼洼的水窝。
霍封居的拳头浸在雨水中,拳头上的血也随之被冲淡了些。
他心中悲凉,深深自责。
此益州之行,本就是因为幽州之乱,他们一行率先发现蜚兽异动,继而揪出阿傍,已是冤枉了好人。接着剧情可谓急转直下,一个阿傍竟牵扯出幽冥鬼城这个藏了多年的庞大势力。待朝廷查证之时,已然侵占一州之地!
此事可谓因他而起,便主动请缨,与萧复一干人等兵分三路,先朝廷一步前往益州查探虚实。
但天不遂人愿,霍封居以为自己隐藏极好,哪知步步被鬼城中人料得先机,时至今日,也不知哪里出了纰漏。
入了益州之后,见百姓安居乐业,他也开始优柔寡断,判断鬼城之人似乎也并非丧尽天良,导致多次狠不下心大胆除贼。
这查探之事毫无结果不说,自己辗转入了翠云宫,修为不济被地藏一击打晕,靠着这位孟婆前辈方才苟延残喘,至今真气未复,不能向圣上复命,宛如一介囚徒。
益州之行种种事迹,此刻画面不断,萦绕霍封居心头,挥之不去。
越想越是懊恼不已,自己哪怕多出一份力,果断一些,心狠一些,也不至于诸多同僚惨死鬼城,落得孤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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