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么呢?不要什么?”
瞧到男人正经的模样,她误以为是自己刚才想多了,便暗咬舌根,咒骂自己的自作多情,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原就潮红的一张脸,倏然能滴出血来,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又快速沉下头,想要避开他窥探的目光。
他瞧见,颇为不悦,再一次捧起她的脸,强迫她直视他的眼睛,深情看着她,轻轻说“盼盼,以后再也不要推开我了,好吗?”而后,不等她回复,便把唇覆到她的眼角边,一点一点,将她脸上残留的泪痕慢慢吻干。
此时,无声胜有声……
她贴靠在他的怀里,手还放在他的胸膛上,没说话。
他也依旧搂着她的腰,没放开。
俩人就这么紧紧相拥着,静静感受着彼此的心跳与体温,过了许久,待至她呼吸的节奏渐渐趋于平稳,脸上那一抹潮红完全褪去之后,他才轻吻她的额头,放她离开。
*
电梯从七十七楼匀速下降的过程中,顾南枝在双面镜里反反复复检查自己的脸,虽说那抹潮红早已消去无踪,可眼睛红得湿漉,嘴唇更是红润垂涎,不知道等下回到办公室,同事们会不会发现什么异样情况?
特别是小惠姐,她的眼睛可尖了!
顾南枝有些许的担心,回想起刚才那个热烈的,让她血脉喷张的吻,她的心又一次无序跳动起来,那种悸动令她颤颤不稳。
这就是成年人的爱情吗?
那么地激烈、亢奋,澎湃……不知道此时此刻他的心境又是如何?
是跟她一样,一样开心?
不觉间,她又伸出手抚摸自己的红唇,发自内心笑出了声。
*
自那天后,顾南枝不再抵触傅既琛的来电,俩人常常约到一起,一有空就回去傅宅探望老人家。
杨萍萍与张嫂见到他们俩一同携手踏入客厅的刹那,惊得恍惚,问“你们俩和好如初了?”
顾南枝最先红住脸,佯嗔道“又不是幼儿园小朋友,还能绝交不成!”
张嫂上前,用两指轻捏她的脸颊“就你这嘴,没皮没脸的,也不害臊,都不知道跟谁学的。”
奶奶看见就心疼,急忙喝止道“哎呦!丫头脸嫩,你悠着点捏!”
一旁傅既琛抿唇轻笑,没说话。
几人在会客厅里家长里短好一阵,吃过晚饭后,过了九点,才起身离去。
杨萍萍坚持要送,佝偻着背,在两位年轻人的搀扶下,蹒跚送到门口。
临走时,举起一双皱纹密布的手,抚摸顾南枝的脸,慈祥说道“盼盼,奶奶知道你孝顺,不过答应奶奶,下次再回家时,也要像今天这样,跟哥哥一块过来,和和气气陪奶奶吃顿饭,不许再吵架了。”
她听后,潋滟水光在眼眶中急打着转,内心愧疚到了极致,一把抱住杨萍萍,闷着嗓说“奶奶,盼盼全都听你的,不过你也要答应盼盼,要乖乖听医生的话,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
台阶门口前,老人用拇指轻揩去她眼角下溢出来的泪水,囫囵着音对她说了些哄骗人的漂亮话,顾南枝一时间被她逗得哭笑不得,与大伙笑成一团。
月色下,气氛融洽到了极致。
不一会儿,宾利从地下停车库缓缓驶出,陈哥已把车开到台阶下。
上车前,几度纠结的杨萍萍,终是开了口,拉住傅既琛的手,恳求道“小琛,奶奶知道,这二十多年来,你一直记恨着你爸爸,不过他再怎么糊涂混账,再怎么对不起你,终究还是你的父亲……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你就看在奶奶的面上,可怜可怜我这个老人,如非必要,不要跟他反目成仇,好吗?家和才能万事兴,这也是奶奶进棺材前日夜忧心,最放心不下的事。”
顾南枝已经坐进后车厢,虽看不到俩人的面容,但能听清杨萍萍的嘱咐,心神忽然一紧,害怕傅既琛听了会伤心,更害怕他不肯答应杨奶奶。
傅既琛一双沉静的眸子丝毫不起波澜,半晌都不说话,侧旁张嫂都以为他要甩冷脸,准备说些负气话时,他又弯下身来,轻搂住杨萍萍,姿态谦卑地说“奶奶,你放心,我只不过拿回自己该得的那份,自不会把事情做绝。”
但是,他没有把后话说清楚,如果傅修文不顾父子情义,对他穷追不舍,甚至想要下死手,吞占他应得的那部分,他自然也不会留后手。
不过,这些都是题外话,不适合端到台面上来说。
杨萍萍得到他的保证,抑压在心头的那块大石,终于陨落。
到底还是隔辈的亲,抬起一双干瘪的老人手,轻捧住他的俊脸,揉了揉,非常溺爱地说“既琛,你知道的,奶奶可会站队了,永远只站在你这边,只偏帮你一个。”
傅既琛听后很是动容,一贯冷冽的俊脸柔和了许多,轻轻回握住杨萍萍的手,更是亲昵地用脸蹭了蹭,沉吟须臾,莞尔道“奶奶,谢谢你当时没有放弃我,更谢谢你把我抚养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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