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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章 与其他吸血鬼的纠葛(十三) (第1/2页)

    “我被一个声音唤醒,声音遥远但清晰,叫了我的名字两次。有那么一瞬间我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我一直在做梦,是一些绝望的梦,没有一点线索表明梦到了什么,正要完全消失,还有一些可怕的梦,我急切地、甘愿地想要放手。

    然后我睁开眼睛,摸到了棺材顶。我在同一瞬间知道了自己在哪里,幸运的是,我知道是阿尔芒在叫我。我回答了他,但我的声音被困在了里面,震耳欲聋。

    在一阵恐惧中,我想,他在找我,而我无法告诉他我在这里。但接着我听到他跟我说话,叫我别害怕。我听到一声巨响。又一声。还有破裂的声音,然后是砖块轰然倒塌的声音。

    似乎有几块砸到了棺材上。然后我听到它们被一块一块地搬开。听起来好像他正在把锁上的钉子拔掉。

    坚硬的棺盖嘎吱作响。一点光亮在我眼前闪烁。我从那里吸气,感觉到汗水从我脸上冒出来。棺盖嘎吱一声打开,有那么一瞬间我被刺得睁不开眼;然后我坐了起来,透过手指看到一盏灯的亮光。

    “‘快点,’他对我说。‘别出声。’

    “‘但我们要去哪里?’我问。我能看到从他打破的那扇门延伸出一条粗糙的砖砌通道。沿着这条通道有一扇扇封着的门,就像这扇门一样。我立刻想到那些砖墙后面的棺材,想到那些在里面挨饿、腐烂的吸血鬼。

    但阿尔芒把我拉起来,再次告诉我别出声;我们沿着通道悄悄前行。他在一扇木门前停了下来,然后熄灭了灯。

    有一瞬间完全漆黑,直到门下的光线变亮。他非常轻柔地打开门,铰链没有发出声音。我现在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了,我努力止住。

    我们正走进通向他牢房的那条较低的通道。但当我跟在他后面跑的时候,我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

    他在救我,但只有我。我伸出手阻止他,但他只是把我拉在身后。直到我们站在吸血鬼剧院旁边的小巷里,我才让他停下来。

    即使在那时,他也差点继续往前走。甚至在我说话之前,他就开始摇头。

    “‘我救不了她!’他说。

    “‘你别指望我不带着她离开!他们把她关在里面!’我吓坏了。‘阿尔芒,你必须救她!你别无选择!’

    “‘你为什么这么说?’他回答。‘我没有那个能力,你必须明白。他们会反抗我的。他们没有理由不反抗。

    路易,我告诉你,我救不了她。我只会冒着失去你的风险。你不能回去。’

    我拒绝承认这会是真的。除了阿尔芒我没有别的希望。但说实话,我已经超越了恐惧。我只知道我必须把克劳迪娅救回来,否则就死在努力的过程中。

    这真的很简单;根本不是勇气的问题。而且我也知道,从阿尔芒的消极态度、他说话的方式,能看出来如果我回去他会跟着我,他不会试图阻止我。

    我是对的。我冲回通道,他就在我身后,朝着舞厅的楼梯走去。

    我能听到其他吸血鬼的声音。

    我能听到各种各样的声音。

    巴黎的交通声,听起来很像剧院地下室里的集会声。

    然后,当我走到楼梯顶时,我看到塞莱斯特站在舞厅的门口。她手里拿着一个舞台面具。她只是看着我。她看起来并不惊慌。事实上,她看起来奇怪地冷漠。

    如果她朝我冲过来,如果她发出全面警报,这些我都能理解。但她什么都没做。她退回到舞厅里;她转过身,似乎很享受裙子微妙的摆动,似乎是为了让裙子飘动而转身,她在房间中央越转越远。

    她把面具戴在脸上,在画着的头骨后面轻声说:‘莱斯特……是你的朋友路易来了。看清楚点,莱斯特!’她放下面具,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笑声。

    我看到他们都在房间里,模糊的身影,有的坐着,有的站着。而莱斯特,坐在扶手椅里,肩膀缩着,脸背对着我。他似乎在用手摆弄着什么东西,我看不见;然后他慢慢抬起头,金黄色的头发垂在眼睛里。

    他的眼睛里有恐惧。这是毫无疑问的。现在他在看阿尔芒。阿尔芒正静静地、稳步地穿过房间,所有的吸血鬼都向后退开,看着他。‘晚上好,先生,’塞莱斯特在他经过时向他鞠躬,手里的面具像一根权杖。

    他没有特别看她。他低头看着莱斯特。‘你满意了吗?’他问他。

    莱斯特的灰色眼睛似乎惊奇地看着阿尔芒,他的嘴唇挣扎着吐出一个词。我能看到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泪水。‘是的……’他现在小声说,他的手在黑色斗篷下摆弄着他藏着的东西。

    但接着他看着我,泪水顺着他的脸流下来。‘路易,’他说,他的声音深沉而丰富,带着一种似乎无法承受的挣扎。‘求求你,你一定要听我说。你一定要回来……’然后,他低下头,羞愧地扭曲着脸。

    圣地亚哥在某个地方大笑。阿尔芒轻声对莱斯特说他必须离开,离开巴黎;他被驱逐了。

    而莱斯特坐在那里,闭着眼睛,他的脸因痛苦而变形。他好像变成了另一个莱斯特,一个受伤的、有感情的生物,是我从未认识过的。‘求求你,’他说,声音动听而温柔,在恳求我。

    “‘我不能在这里和你谈!我没法让你明白。你跟我走……就一小会儿……直到我恢复过来?’

    “‘这太疯狂了!……’我说,我的手突然举到太阳穴。‘她在哪里!她在哪里!’我环顾四周,看着他们静止、被动的脸,那些难以捉摸的微笑。‘莱斯特’我现在转向他,抓住他黑色羊毛上衣的翻领:

    然后我看到了他手里的东西。我知道那是什么。一瞬间我从他手里抢了过来,盯着它,盯着那件脆弱的丝绸制品,克劳迪娅的黄色连衣裙。他的手举到嘴边,脸转了过去。

    当我盯着他,盯着那件连衣裙时,他轻声、压抑的啜泣声传了出来,他向后靠去。我的手指慢慢地在上面的泪痕、血迹上移动;我的手合拢,颤抖着,把它压在胸前。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似乎只是站在那里;时间对我和那些不断变换的吸血鬼没有影响,他们轻柔、空灵的笑声充斥着我的耳朵。

    我记得我想把手捂在耳朵上,但我不想放开那件衣服,不停地想要把它弄小,直到藏在我的手里。我记得一排蜡烛在燃烧,参差不齐的一排蜡烛在彩绘的墙壁上一个接一个地亮了起来。

    一扇门敞开着,迎接雨水,所有的蜡烛都在风中闪烁、摇曳,仿佛火焰要从烛芯上被吹走。但它们紧紧抓住烛芯,没有熄灭。我知道克劳迪娅在门外。

    蜡烛在移动,吸血鬼们拿着它们,圣地亚哥拿着一支蜡烛,向我鞠躬,示意我穿过那扇门。我几乎没有注意到他。我根本不在乎他或其他人。我心里有个声音说,如果你在乎他们,你会发疯的。

    他们其实不重要。她重要。她在哪里?找到她。他们的笑声很遥远,似乎有颜色和形状,但什么都不是。

    然后我在敞开的门外看到了一些东西,是我很久以前见过的东西,很久很久以前。除了我自己,没有人知道我多年前见过这个东西。

    不,莱斯特知道。但这没关系。他现在不会知道,也不会理解。他和我看到过这个东西,站在皇家街那座砖砌厨房的门口,两个湿漉漉、干瘪的曾经活着的东西,母亲和女儿相拥在一起,厨房地板上那对被谋杀的母女。

    但躺在轻柔的雨中的这两个是玛德琳和克劳迪娅,玛德琳可爱的红发和克劳迪娅的金发混在一起,在从敞开的门灌进来的风中飘动、闪烁。

    只有活着的部分被烧掉了,不是头发,不是长长的、空的天鹅绒裙子,不是那件有白色蕾丝小孔的、沾着血迹的小衬衣。

    而被烧焦、变黑、萎缩的玛德琳,仍然带着她活着时的面容的印记,紧握着孩子的手像木乃伊的手一样完整。

    但那个孩子,那个古老的孩子,我的克劳迪娅,已经化为灰烬。

    一声哭喊从我嘴里迸发出来,一声狂野、吞噬一切的哭喊,从我的内心深处升起,像在那个狭窄的地方刮起的风,在那些灰烬上盘旋的雨中的风,拍打着砖墙上那只小手的痕迹,那金色的头发扬起,那些松散的发丝飘起、飞扬。

    就在我哭喊的时候,一记重击打在我身上;我抓住了我以为是圣地亚哥,我不停地打他,摧毁他,用双手把他那张咧着嘴笑的白脸扭过来,他无法挣脱我的手。

    他反抗着,叫喊着,他的叫声和我的叫声混在一起,他的靴子踏进那些灰烬里,我把他向后扔开,我自己的眼睛被雨水、被我的眼泪模糊了,直到他躺在离我很远的地方,而我伸手去抓他,即使他也伸出了手。

    而我挣扎对抗的那个人是阿尔芒。阿尔芒,他把我从那个小小的墓地拖进了舞厅里旋转的色彩、哭声、混杂的声音、那刺耳的、银色的笑声中。

    而莱斯特在呼喊:‘路易,等等我;路易,我必须和你谈谈!

    “我能看到阿尔芒那双深邃的棕色眼睛靠近我,我感到浑身无力,模糊地意识到玛德琳和克劳迪娅死了,他的声音轻柔,也许无声地说:‘我阻止不了,我阻止不了……’而她们死了,就这么死了。

    我失去了意识。圣地亚哥在她们附近的某个地方,她们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头发在风中扬起,扫过那些砖块,松开的发卷。但我失去了意识。

    “我不能把她们的尸体和我一起带走,不能把她们带出去。阿尔芒搂着我的背,手放在我的胳膊下,他几乎是抱着我穿过某个空洞的、回荡着声音的木质地方,街道的气味升腾起来,马匹和皮革的新鲜气味,还有停在那里闪闪发亮的马车。

    我能清楚地看到自己夹着一口小棺材沿着卡普西纳大道奔跑,人们为我让路,露天咖啡馆里拥挤的桌子周围站起来几十个人,一个男人举起了胳膊。

    似乎我当时绊了一下,被阿尔芒搂着的路易,我又看到了他棕色的眼睛看着我,感觉到了那种困倦,那种沉沦。但我还在走,我在动,我看到了自己靴子在人行道上的闪光。

    ‘他疯了吗,对我说这些?’我在问莱斯特,我的声音尖利而愤怒,甚至这声音都给了我一些安慰。我在大笑,大声地笑。‘他完全疯了才会这样对我说话。你听到他说的了吗?’我质问着。而

    阿尔芒的眼神说,睡吧。我想说点关于玛德琳和克劳迪娅的事,说我们不能把她们留在那里,我又感觉到那声哭喊在我内心升起,那声哭喊把其他一切都推开了,我的牙齿紧咬着把它憋在里面,因为它太大声、太满了,如果我放出来会毁了我。

    “然后我把一切都想得太清楚了。我们现在在走,那种好斗、盲目的走法,就像男人烂醉如泥、满心仇恨时会有的样子,但同时他们又觉得自己不可战胜。

    我就是这样走在新奥尔良的,就是我第一次遇到莱斯特的那个晚上,那种醉酒的走法是对事物的撞击,奇迹般地脚步稳健,找到了自己的路。

    我看到一个醉汉的手奇迹般地摸索着一根火柴。火焰碰到烟斗,烟雾吸了进去。我站在一家咖啡馆的窗前。那个男人正在抽烟斗。他一点也没醉。

    阿尔芒站在我旁边等着,我们在拥挤的卡普西纳大道上。或者是圣殿大道?我不确定。我对她们的尸体留在那个肮脏的地方感到愤怒。我看到圣地亚哥的脚碰到了那个被烧焦变黑的、曾经是我的孩子的东西!

    我咬紧牙关大声喊叫,那个男人从他的桌子边站起来,蒸汽在他面前的玻璃上扩散开来。‘离我远点,’我对阿尔芒说。‘下地狱去吧,别靠近我。我警告你,别靠近我。’

    我沿着大道离开他,我能看到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为我让开,男人伸出胳膊保护着女人。

    “然后我跑了起来。人们看到我在跑。我想知道在他们看来这是怎样的情景,他们看到了一个多么狂野、苍白的东西,移动得太快让他们的眼睛跟不上。

    我记得当我停下来的时候,我又虚弱又难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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