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医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似的,仔仔细细看了好几眼,最后点点头:“没关系,你自己当得开心就好。”
进忠:“……”
他斜睨过去:“别以为小爷听不出来你是在骂小爷!”
李太医不想看他不值钱的样儿:“我给你的药你好好吃,手拿来。”
捏了进忠的脉,微微挑眉:“原来痛哭流涕还有疏肝解郁的好处。”
他一直紧皱的眉头终于松开,放心地拍了拍他的胳膊:“挺好,你就顺遂自己的心意,别拧巴着,其实,只要好处足够多,当狗也没有什么不好。”
进忠一脚踹出去:“我可去你大爷的!”
李太医躲闪不及被踹了腿,却也不生气:“之前说的药量减半,你如今这样,我就不怕你哪天忽然猝死了。”
他顿了顿,靠近进忠:“令嫔应该吃了避孕的药,你最好查清楚,虽然此时她的身体不适合怀孕,但总归入口的东西,要做到心里有数。”
进忠一凛,点点头。
李太医说完了想说想问的,整整衣裳,回去给嬿婉扎了针,看人安稳下来,就走了。
进忠只送他到了正殿门口。
李太医走了两步,回头看了一眼,只看到进忠飞进去的一抹衣摆。
他平静的眼睛里一片黑沉沉的凝重。
令嫔……实在是个够狠的人,连自己的命都能拿来跟进忠博弈,进忠他,输得不亏。
但……
似乎也挺好。
瞧瞧,那死狐狸本来已经熬得命走败象了,如今倒是一通百通,顺畅无比,生机勃勃。
他摇摇头,背上医药箱,挂上他老实木讷又谦和的表情,出了永寿宫,回值班房睡觉去了。
被他吐槽的进忠无知无觉,快步进了屋子,直奔床前。
嬿婉的脸上已经重新有了血色,只是仍旧昏睡不醒,秀气的眉毛紧紧蹙着,像是有解不开的心结。
进忠默默握住她冰凉的手,轻轻按在自己心口,才有种自己还活着的真实感。
这宫中诡谲云涌,人心难测,他和嬿婉有这样的奇遇,何尝不是另外一种天生一对呢?
令主儿,只要您还要奴才,奴才就还跟您。
哪怕……
哪怕您还要骗奴才,奴才也认了。
只是,真要有那么一天,您可别怪奴才要把您拽下来,关起来,关一辈子了!
他默默陪着,陪到天边开始擦亮,才轻手轻脚地放下她的手,匆匆回养心殿伺候。
如此来回奔忙,换个身体不大好的,早就累死在路上了,他却仿佛有使不完的牛劲儿,甚至还挺高兴。
他一走,春婵就赶紧凑到了床前。
嬿婉声音低哑:“春婵,我渴。”
春婵惊喜:“主儿你可算是醒了!”
她连忙倒了水过来,将嬿婉半抱在怀里,小心翼翼地喂给她喝,一边看着她的脸色,一边小声道:“进忠公公才走,他可心疼主儿了,根本舍不得主儿。”
嬿婉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真的吗?”
春婵连连点头:“真的真的!”
看着嬿婉露出惊喜的笑容,她高悬着的心一下子就落到了实处:“主儿,您以后千万别这样了,您吓死奴婢了!”
屋子里太暗,她没有看见嬿婉的笑容里不只有惊喜,还有孤注一掷后的轻松和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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