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看他那脸就信了三分,再一听是城东刘家的贵客,就赶紧低头哈腰地放人了。
杜仲进了城门,拐了个弯,坐在前面的一家早点铺子里等人。不出一刻,乞丐黄柏到了。
他一脸便秘样,一屁股坐到了杜仲的对面。
“你就不能想个好点的主意?”
“你昨天那一身衣服,只要把头发弄乱一点,今天说你是乞丐就没人不信。你看,我没说错吧,今天那守备大哥盘查你了吗?!”
“那也不一定非要我跟在那卖肉的后面走呀,快熏死我了!”
那卖肉的是个彪形大汉,身上有猪血、猪屎,还有他自己散发出来的各种味道。由于特征明显,一眼被杜仲选中,让黄柏插了进去。
“说你没经验吧!你说你一乞丐,最想吃什么?想吃青菜,想吃萝卜,还是想吃柴火?早上进城卖东西的也无非就是这些人嘛。”
“那我也应该跟着卖早点的呀——猪肉又不能生吃!”
杜仲一手支着腮,一手用筷子头敲桌面,想了半响道:“是哦,我怎么没想到呢!”
黄柏内伤加外伤,倒地不起。
“老板,给我来一碗汤粉,少放点蒜——啧啧,这大清早的哪来的乞丐,躺在这里就不起来——老板,算我积福,给这个叫花子也来一碗,多放点蒜!”
那老板还有点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眼花看错了,好似看到他们在说话呀,原来这两人不认识啊,估计是那叫花子在乞讨吧。管他咧,有人付钱就行!
一向自诩翩翩公子的黄柏,看到那碗铺满了洁白的蒜末的汤粉,顿时又想哭了——他从来不吃蒜!
他想回家,想野鸡岭,想师父和两位师公!
他咒杜仲喝汤的时候呛死算了!
吃完了早饭,杜仲领着一脸怨念的黄柏,不紧不慢一前一后地往城东刘府走。
终于到了刘府门前,黄柏抬头一看,呵,好大的排场!
只见两只踩着石球的石狮子呲牙咧嘴,端的威风凛凛,石狮子后面就是真正的大户朱门——那门得有一丈来宽!还有好些东西他只在偷看的老夫子的话本里瞧见过,什么铜门环啊,下马石啊,门房下人啊,现在亲眼瞧见,顿时新鲜不已。
“你个叫花子,看什么看呢?要讨饭去别家讨去,我们家这几天不施饭!呸,真是晦气,大清早的就看到个叫花子……”
杜仲不吭声,站在几步远盯着黄柏看,看他会不会跳起来骂回去。
黄柏的确想这么干,但是他一回头看到杜仲那等着看戏的神情,就把一身怒气生生地压了下来。
“这位小哥,我看你面色发白,眼下有青黑,脚步虚浮,怕是——没睡好吧!”他看着那凶神恶煞一般越走越近的门房,心里慢慢地对这种晓之以情的方法有点置疑了,心想可别越弄越糟啊,于是生生地把嘴边的“房事过度”几个字给换成了“没睡好”。
杜仲暗笑一声,轻轻摇摇头。这是典型的不爽利——要么就别说,说了就别怕,这样子畏畏缩缩反而更讨人嫌。
江湖菜鸟不好教啊。
那门房听到最后的结论才松了口气,随即冲着黄柏大吼了一声:“老子没睡好我能不知道吗,要你来多嘴,给我滚!”
杜仲开口了,“咳咳——这位小哥,别上火别上火!你这样刚刚当了一夜值,现在肯定是又乏又累。等一下我见了刘老爷一定要跟他提一提,怎么能让家丁们这么累呢——”
那门房这才注意到杜仲,顿时眼前一亮,身体言行都来了个大转弯,“公子您是?哎呀,都是小的不是,怠慢了公子。请问公子是来找我家老爷的?请问可有名帖,小的这就进去汇报!”
杜仲站定,对他微微回了一个笑容,朗声道:“并无名帖。你只需说是柳溪韦氏后人前来拜访,他就知道了。”
“是,小的这就去通报,还请公子稍等片刻!”
黄柏睁大了眼睛,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末了感叹了一句:“杜仲,你是故意看我出丑的是不是?等我出完丑了你就上场了?”
“嘘——稍安勿躁。”
“师姐,一会儿你会领我进去的吧!”
他实在是怕了这个人了,以至于这样简单的问题也要得到明确回复才能放心。
杜仲神秘一笑,面朝朝阳,双手背在背后,作展望未来状。
“啧啧,别装啦——要是你早让老牛看到你这副人模狗样,他还不得扑上来!”
杜仲低头看看自己平整的胸部,心想,如果真的这样回了柳溪镇,怕要扑上来是三丽春花等人。
她昨晚把稍齐整一点的一件农妇装洗干净了,今天早上全都裹在了胸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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