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欲睡。
*
那厢,陆应淮入了狱。
隔壁关着宋娆。
宋娆已经不哭了,她知道陆应淮救不了她,她灰白着神色,死死地咬着嘴唇,嘴唇冒着血,眼睛里充斥着狠意。
陆应淮看见时,吓了一跳,顿觉毛骨悚然。
他冷着声音:“宋娆,你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宋娆一改往日的活泼娇柔,她现在冷漠的可怕,她扯唇笑:“陆将军这话说得不可笑吗?”
陆应淮愣住:“什么意思?”
“陆将军可还记得十年前的那场与绥北军的交战?”
绥北军,陆应淮有些耳熟,又觉得陌生。
宋娆却仿佛意料到了他的表情,轻蔑地嘲讽:“果然,你早就不记得了。”
“你当然不记得,十年前你刀下亡魂,有一道是我的父亲。”她仰着头,眼里闪烁着泪意:“他不过是两军交战时,见我发烧着急,半夜带我跑出来想找大夫救我,可却被将军您的手下,误会成绥北军的奸细,一枪刺破他的身体。”
陆应淮怔住。
他似乎想起来了,确实有那么一出。
那时他初出茅庐,第一次上战场,加上下属出了差错,他又不能在那个时候动摇军心,只能发去银子慰问亲属。
宋娆年纪也小,昏迷不清,他已经忘记长什么样子了。
宋娆抹去眼角的泪水:“那点银子怎么换得来我的父亲!我一直在等,我等我们再次重逢之日,就是我为我父亲报仇之时。”
她投入了敌国的麾下,得以生存。
此次目标就是为了得到陆应淮书房中的布防图。
那布防图,陆应淮看得极紧,就连最得力的属下都没能接近,宋娆只能用迂回的方法。
她嫁给陆应淮,才有可能接近他的书房,打消她的顾虑。
她要为父亲报仇是真,但她也要回馈养大她的绥北。
这个计划从很早就开始了,所以她把自己的身世经营清白,又巧合的在破城中和陆应淮相遇。
再一步步的走近,让陆应淮放松警惕。
却没想到,会在今日功亏一篑。
宋娆疯疯癫癫的,精神不太正常。
陆应淮双目充血,他听了宋娆说得一切,只觉得脊背发凉,一腔真心喂了狗。
“宋娆,我待你不薄,你的父亲也不是我杀死的!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你却如此恨我!还搅得我家宅不宁,如今害我下狱,你个贱人!”
宋娆哈哈大笑,她疯了一样指着陆应淮讥讽:“是我害的吗?”
“不,不是我,陆应淮,是你自己。”
“是你移情别恋,是你薄情寡义,是你不忠不义,都是你!你忘了吗,那个苏姑娘可是对你用情至深,你在外五年,人家等你五年,可你呢?”
“你回来后就毫不犹豫地抛弃她。”宋娆说:“陆应淮这是你的报应!我只恨我应该一刀了解了你!而不是让你活着。”
她又笑:“不过这样也挺好的,我看着你妻离子散,看你家宅不宁,看你落魄不得超生!”
宋娆的喜服还披在身上,留给陆应淮的是扯唇一笑。
她转头,猛地撞向石墙。
仰头倒地,再无声息。
宋娆这一生便草草落幕。
她从入狱后就没想过活着走出去,与其被严刑逼供,她不如自我了解。
到死,她都不会供出一个字。
她睁大双眼,涣散的瞳孔里直勾勾地倒映着陆应淮惊恐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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