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年在荷县教了许多人,只有少数人能坚持下来,更少的人能走出荷县参加秋闱,但许多人也都是跟着他学过几天的,陆谦不指望他们考取功名,所以只是教他们识文断字,明辨是非。
可现在,他突然觉得这半生以来所做的事情,皆是无用功。
陆谦叹了口气:“屿儿,算了,随他们说吧,清者自清。”说罢转身就要回屋。
可是门开了,是冯媛。
冯媛头发凌乱、眼眶红肿,凄风苦雨的模样走出。
“各位乡亲,你们要给媛儿主持公道啊!”
陆婷顿感不妙,明明冯媛被关起来了,她是怎么出来的,这个档口冯媛这副模样出现,对父亲的名声很是不利啊。
陆婷对着陆屿使了个眼神,又对冯媛道:“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让你好好在屋里待着吗?”说罢,便和陆屿一起将冯媛往屋里拽。
不拽还好,这一拽冯媛顿时大声哭喊起来,仿佛身后是什么龙潭虎穴,让她恐惧不已。
“救命啊!我不要回去,各位乡亲救救我。”
刚才和陆屿厮打在一起的男子再一次站出来:“住手!没听到这姑娘喊救命了吗?你们是想干什么!”
好几个热心的男子一股脑冲上来,拦住了陆婷和陆屿回房的脚步。
剩下的人还在议论。
“这不是媛儿吗,这两年一直住在陆家。”
“她这是怎么了,怎会如此凄惨?”
“难不成......传言是真的?”
那个男子又正气凛然道:“姑娘你别怕,我们这么多人都在这,陆家这些人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就把你怎么样的,你有什么委屈就说出来!”
男子对冯媛使了个眼色,冯媛也立刻心领神会。
“其实这几年,义父一直对我......可我一介孤女,无处可去,只能忍下来。”冯媛梨花带雨,好似受尽了屈辱。
陆屿大怒:”什么义父?你何时叫过爹义父!你说这话什么意思,爹对你做什么事了,冯媛,做人要讲良心。”
冯媛瑟缩了一下,似乎很是惧怕陆屿,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是鼓足了勇气一般。
“陆谦时常对我行侵犯之事,有时......还有陆屿,我是想过寻死,可爹娘临死前的遗愿便是让我好好活下去......”
陆婷一巴掌打在冯媛脸上:“冯媛,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婷儿姐姐,我实在不想再过以前那种生不如死的日子了,求求你,放过我吧。”冯媛顶着红肿的脸颊,朝着陆婷跪了下去。
场面再也控制不住,众人的咒骂声此起彼伏。
“原来是冯媛这个养女遭了毒手,我就说陆婷怎么没事,原来和他们是一伙的!”
“陆屿、陆婷众目睽睽之下都敢动手打人,私下里还不知道有多狠呢。”
“陆谦一把年纪了,媛儿才多大,也下得去手,真是个畜生!”
只剩那么一两个人还保持着理智,提出质疑:“冯媛,若真如你所说,为何你不早点说出来,反而要等到现在。”
冯媛抹了抹眼泪道:“前几日县令大人府中招学童,县令大人心善,不拘男女,只要好学便可,我被选中后回家跟义父说......”
有人插嘴道:“姑娘,你也太善良了,这个时候了还叫义父。”
冯媛顿了顿,接着道:“我跟陆谦说了此事,陆谦怕之前对我做过的事暴露,毕竟县令大人就是断案的,陆谦便不让允许我去县令府。
这几日将我关在屋里对我非打即骂,还对我......和陆屿一起行禽兽之事,粗暴至极。”
冯媛挽起袖子,露出了一片青紫。
陆谦气的整个人都站不稳:“简直一派胡言......”
他读了一辈子书,连骂人都不会骂,就算到了这种地步,也只会说“一派胡言”、“血口喷人”、“无稽之谈”这些不痛不痒的词。
冯媛不管他,继续说:“实在是小女子怕见不到明天的太阳,这才不得不说出此事。”她又朝陆谦磕了个头,“义父,媛儿感激您的收留之恩,让媛儿不至于饿死街头,但这些年的桩桩件件,媛儿也还清了吧......求义父放过媛儿。”
“你......你,你!”陆谦颤抖着手指指着冯媛,说不出话,一口血喷出,晕了过去。
“父亲!”陆屿顾不得冯媛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连忙扶住陆谦回屋。
陆婷担忧的看着陆谦,又看了看仍然跪在地上装柔弱的冯媛道:“冯媛,你会遭报应的。”
她不再去管外面众人的反应,有了冯媛的背刺,已经无力回天了,陆婷回屋关上大门,盘算着这几日就搬家,远离这是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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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令府
陈康泰将冯媛接回府中,是刚才故意和陆屿起冲突的那名男子掩人耳目,将她带来的,陈康泰扔给那男子一块碎银:“做的不错。”
男人狗腿道:“诶,谢谢少爷。”
男人谄媚的离开了,只剩陈康泰和冯媛在书房内。
陈康泰怜惜的看着冯媛身上的伤势,轻轻吹着气,问道:“疼不疼?”
“有你在就不疼。”
陈康泰将冯媛揽进怀中:“辛苦你了。”
这伤势是那日他偷偷潜进陆家,亲手打的,冯媛忍着疼痛硬是没吭一声,为了日后的幸福,这点疼痛是值得的。
陈康泰的语气依然温柔,用下巴抵着冯媛的额头,让她看不到她的眼神,眼中的怜惜之色早就消失不见,只剩一片冷漠:“这几日你就多出现在府门口,我也会让人放出消息,说父亲大人听闻此事,作为百姓的父母官,定会护你周全,这样一来,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住进我陈府了。”
冯媛满眼都是对未来的希冀,环着陈康泰的手紧了紧:“都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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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谦晕过去之后没有多久就醒了,可气大伤身,还是虚弱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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