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纲朝中军的方向点点头:“全买下。”
这人缓缓地道:“你们人这么多,索性全部打包便宜卖了,合起来共计三百万两。”
这摆明了是在打镖银的主意。在场众人都在疑惑同一个问题:“就凭他一个人?”
裴世充不轻易动怒,却也不是那种怕事的人。战场上刀光剑影的日子经历得多了,类似场面他经历过无数次,还没见过这种不自量力的人。他大声叫道:“银子是够,就怕你的货不值这个价。”
这人呵呵笑道:“值与不值,试了才知道。”
他忽然把沉下去的头抬了起来,树林里顿时风声鹤唳、飞沙走石,前方的队伍开始倒退,连马匹都开始狂嘶起来。
每个见到这张脸的人都吓得面色苍白,因为这个人居然没有脸!
本该长着五官的地方,竟然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中军队伍里的官兵都踮着脚在看,坐在高头大马上的裴世充看得很清楚,伴随着一声惨叫,史纲捂住了自己的咽喉,仰面倒下了。
这时,月亮好不容易从云层里挤出一部分,漏出来的光透过林子的缝隙,正好落在这个没有脸的人身上,众人惊呼,他穿的哪是什么棉衣,根本就是死人才会穿的寿衣!
“哐啷”一声巨响,中军的旗帜被砍断了。后面的官兵挤在一堆,恨不得站到车仗上去看前面究竟发生了什么,所有人都开始慌乱了。
只有陆少峰眼疾手快,早飞身向前,等众人看清他的动作,刀已出鞘,快到令人看不清!
老头动也没动,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和史纲一样,陆少峰就像中了邪似的,在半路忽然一个趔蹶,接着捂着自己的咽喉,痛苦地倒在地上,瞬间没了动静。
裴世充将军大喝一声:“敌袭!”同一时间,所有人掏出了亮闪闪的兵器,谭向北跟着冲出去,抽出柳叶刀狂风扫落叶一般朝那无面老头砍了上去。老人就跟变戏法一般,忽然闪到谭向北身后,发出邪魅的笑声,谭向北莫名其妙地倒下了。
负责左翼的欧阳星辰,与负责右翼的徐天清同时飞出,使出昆仑派的阴阳刀剑,左边一剑右边一刀,直取无面老头的双肋。可眨眼之间,老人就像凭空消失一般,只听“砰”的一声,刀剑相交,好像这里只有空气。然后这两人跟着也倒地了,谁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裴世充骑在马上,惊恐地望着这一切,心中萌生退意。
可他才刚往后退一步,只见眼前一道光闪过,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的头已经没了。
一个没有头的将军骑在马上,而马还在后退。
官兵们开始四散奔逃,尽管几名百夫长试图稳住军心,命令所有人保持镇定,但事态早已超出了他们的控制。
红色的血雾弥漫开来。
三四个人发出惨叫声,须臾之间,又有五六个人倒下了。
官兵开始闭着眼睛乱挡,到处都是人影在晃动,仿佛到处都是敌人,又仿佛又什么都不是。
然后是兵器散落在地的声音,痛苦的哀嚎声,此起彼伏。从四面八方冒出来的杀意分不清敌我,开始互相乱斗。
每个人手中拿的都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杀人利器,有无坚不摧的混元点钢枪,有削铁如泥的绝尘宝剑,有变招无穷的龙凤判官笔,至于黑血神针、五毒锋刺、暴雨梨花针之类……谁也不曾想到,这些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兵器,居然会以这种方式一一亮相,有的被踩在马蹄下,有的插进了土里,有的七零八落地遗留在石头缝里,出场即谢幕,与它们的主人一样再也没法动弹。
队伍末尾的人不知前方发生了什么,沙尘起处,不知从哪里来的刀,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剑,耳畔边上全是突如其来的杀戮声,刀光剑影犹如撕裂天空的闪电,将喷涌的鲜血抛向空中,和四散的红叶混为一体,原来这里的红色,真的和血一个样。
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敌人?
在场每个人都冒出同一个问题:“他们究竟是人还是鬼?”
董尹航拔剑挡下几枚迎面飞来的暗器,从马上一跃而下,感到耳边尽是撕心裂肺的哀嚎声。
这些官兵远没有各大门派的镖师们镇定,被杀得四散奔逃,丢盔弃甲。他们本以为这是一趟再简单不过的任务,谁知竟然这般险恶,甚至连命也要丢了。
就算是变成了厉鬼,他们也不甘心!
林间的雾气越来越浓,根本看不清是谁在杀人,用的是什么功夫,杀人的兵器是什么。周围一团乱。喊杀声、求饶声、叫骂声、哭嚎声拧在了一起,好像人间炼狱。
他们不明白,这些人影都是从哪儿来?为什么会突然冒出来?
或许他们根本就不是人!
这片林子有鬼,自打进到这里开始,官兵们就感到不安。这根本就不是他们该走的路,他们根本不可能来这儿,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董尹航浑身颤抖得注视眼前这一幕幕骇人的景象,竟然无能为力。忽然只见眼前银光一闪,晃得他眼睛也睁不开,然后身前就只剩一片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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