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规被逐出了天机门。
此人倒也有些志向,出谷后投身行伍,欲要沙场建功,未曾想却死在了与西羌的战事中,留下年幼的诸葛纯无人照料。
诸葛珲念他年幼失怙,便亲自将其接回天机门交还给诸葛珪抚养。
岂料后来诸葛珪起了争位的心思,诸葛纯也暗中记恨当年父亲被逐出天机门一事,开始处处与诸葛逊争先。
怎奈诸葛纯才能有限,每每皆被诸葛逊压上一头,偏偏他还不自知,总认为是诸葛珲偏袒亲孙,愈发不服气了。
说到此处,云绾又将诸葛纯干过的糊涂事挑着说了些,就比如当年她刚刚与诸葛逊定情之时,诸葛纯就曾对她大献殷勤等等。
说起此事,言语间还颇有无奈之意。
她嫁到天机门多年,没少看诸葛纯与诸葛逊相争的戏码。
云绫却是听得有趣,不禁抚掌轻笑,说道:“大师姐国色天香,也难怪这人要大献殷勤哩!”
闻言,云绾剜了云绫一眼,并不接话。
姐妹二人又闲话片刻,云绾便再次翻窗而走。
她此番前来就是确认是否有人向云绫打探消息的,白日里人多眼杂,这才深夜过来,自也不会多留。
目送云绾离去后,云绫自顾自地盘膝坐回床上,支着脑袋盘算起来。
今日这诸葛纯的出现,只怕先前怀疑的诸葛珪正是那所谓的家贼了。
如此一来,诸葛纯今日带回的消息,当是足以令诸葛珪有所动作的,只是不知其会如何行事。
看云绾在天机谷中仍要这般小心行事,只怕诸葛珪在天机门内也有不少眼线。
联想到在绵州遭遇的刺杀,说不得这诸葛珪还和血杀楼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
白日里见着公孙玉瑶,她一时高兴,把此事给忘了,此刻静心思索方才想这茬来。
念及此,她细细回想了目前掌握的情况。
内有师父公孙玉瑶隐于暗中,外有诸葛钰、诸葛逊父子收拢权力,中间有大师姐云绾往来联络,如今又有她自己摆在明面上迷惑对方。
一番盘算下来,她觉得诸葛珪若是露出马脚来,己方的胜算至少有七成以上。
唯一可虑的便是血杀楼到底有没有掺和其中,或者说诸葛珪还有没有其他外援。
云绫决定明日寻机将自己在绵州城的遭遇告知师父,再把这番推测说上一说,也好让师父他们有个准备。
想罢,云绫褪去衣衫,就此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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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间平常的小院中,诸葛纯此刻也在向祖父诸葛珪汇报着打探到的消息。
“这么说,诸葛珲是大限将至了?”诸葛珪看向孙子,言语中颇多迟疑。
诸葛纯却丝毫不觉,兀自点头应是,面上喜气洋洋,足见其此刻内心愉悦之情。
瞧他如此喜怒形于色,诸葛珪心中一声轻叹,只觉这个孙子难成大器,却也没有苛责。
这是他儿子留在世间唯一的骨血,他委实狠不下心来做那个严父。
诸葛纯见祖父迟迟不语,心中不解,出声问道:“祖父,可是其中有何不妥之处?”
闻言,诸葛珪微微摇头,沉声道:“那毒乃是血杀楼提供的,我曾亲自在外试过,中毒之人三日内必定丧命。只是,诸葛珲中毒已过三日,为何只是昏睡不醒,老夫委实有些拿捏不准。”
诸葛纯却不以为意,笑道:“或许是门主修为高深,这才多坚持了些时日,祖父不必担忧。照今日那妮子的话语,只怕门主大限就在这两日了,我们若不快些行动,门中大权就要被那对父子收去,届时可就万事皆休了!”
近日诸葛钰父子正在积极收拢权力,此事自然瞒不过诸葛珪。
是以,他虽明知自己孙子才能有限,明知其中透着怪异,却也不得不承认孙子有句话说得不错。
若不加快行动,任由诸葛钰父子收权,待诸葛珲一死,他再想发难可就难了。
“你所言不无道理,那便依你之言,你连夜去寻那人,就说我意明晚发难,请他出手相助,事成之后定不背约!”
诸葛珪沉吟半晌,终是一拍桌面,下定了决心。
诸葛纯闻言大喜,当即抱拳应了一声,匆匆转身而去。
祖父决心已下,令他喜不自胜,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未来继承门主之位,将诸葛逊踩在脚下的一幕。
时间紧迫,他需尽早求得外援,以免误事。
待他走后,诸葛珪捋着花白的胡须,望着夜空中的弯月愣愣出神。
半晌,他重重叹了口气,口中喃喃道:“大兄啊大兄,你也莫怪小弟不义,当年若非你赶我儿出谷,他也不会英年早逝……你既要死保你的儿子,那就莫怪小弟为孙儿谋划前程了……”
说罢,他再次叹了口气,转身吹灭烛火,缓缓走入阴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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