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下早朝跪到了临到宫禁的时间,整整一日水米未进。
吴安德出了勤政殿,弓腰小跑着来到这人跟前,行礼伏低了身子:“侯爷,陛下要您进去。”
永嘉侯顾宗兴恍惚片刻,才反应过来,哑着声音低低的应了一声“好”,撑着地站起身来。
刚一站直,便觉得眼前一黑,晕得踉跄了一下。
吴安德忙伸手把人扶住:“侯爷可要喧太医?”
“不必,就是又饿又渴,一会儿就没事了。”
顾宗兴扶着吴安德略缓了片刻,待眩晕感过去后,收手站直,由吴安德引着进了勤政殿。
入了大殿,方要下跪,便听上头说道:“不必跪了。”
顾宗兴听话的站好,抬头望着前方。
永庆帝与他目光相撞,见他嘴唇干裂,脸上染了岁月的风霜,一双大眼却仍如当年一般澄澈炽热。
不禁忆起往日时光,仿佛再次看到那拖着一条死蛇,乐呵呵地冲进王府正殿,吓得王妃大惊失色,几乎原地跳起来的场景。
那个只比自己儿子大五岁的混小子如今也这般年纪了……
永庆帝心中叹息,神色渐渐缓和下来:“吴安德,去弄些茶水糕点过来……要咸的。”吩咐完,转而对顾宗兴招手,让他随自己进了隔壁的内室,指着软榻,“坐。”
“谢陛下荣恩。”顾宗兴大马金刀的往软榻上一坐,想要把腿收上来,掰了两下,觉得憋屈又放了下去,只一条腿搁在榻上,一条腿撑在地上,斜侧着身子坐在那里。
永庆帝看他还和过去一般不喜欢坐软榻,摇头失笑:“留奴若是瞧见你这般,又该数落你没个正形了。”
留奴是顾宗兴长姐顾瑶仙的小字,与十六岁嫁给才刚封王的永庆帝,由其亲自所起。
许久未听到长姐的名字,顾宗兴顿了一顿,才粗着嗓子开口:“那会儿只觉得长姐唠叨,想尽法子躲……这会儿倒是巴不得能再听上一次。”
永庆帝沉默片刻,叹了口气,转了话题:“你也老大不小了,换做旁人这会孩子都老大了,这次回来就收收心,挑个媳妇,总不能就这么单着下去,顾家可就剩你一个了。”
“不娶,我野惯了,再说了,算命的说我家杀孽太重,我克妻克子……又何苦去害人家。”
听他大咧咧地扯出这话,永庆帝登时被气的吹胡子瞪眼,呵斥道:“浑说什么!哪个说的!不娶媳妇你回来干嘛!”一边骂着,一边顺手抓过旁边的明黄色引枕砸了过去。
顾宗兴伸手接住,拍了拍引枕放到一旁:“这软枕打人又不疼,陛下若是气不过,还和当年一般拿鞭子抽我一顿,解解气。”
当年顾宗兴一意孤行地遣散了永嘉侯府,又请还了身上的官职,惹得永庆帝大怒,亲自上手拿鞭子狠狠抽打了顿,直把衣裳都打破了,也不能让他回心转意。
“我这次回来是为了太子……我长姐就那一个孩子,到底喊我一声小舅舅……姐夫,实在不行,让他跟我走吧,江湖不涉庙堂,跟着我一块捉拿逃犯,赚个赏金也好过丢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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