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赵卿诺的话,裴谨顿时升起一阵复杂到难以形容的感觉,脚步渐渐放缓,最后定在原地,吐出一声意味难明的长音:“啊——”
“裴谨?”赵卿诺见他没跟上来,停步转身望了过去,就看到他微张着嘴,脸上是为难地表情,“不好讲?那便算了。”
“没什么不好讲,只是在想如何讲。”裴谨不再纠结,三两步走到她身边,语速悠悠,“是彭三通。”
“彭三通?”赵卿诺怀疑自己听错了,杏眼圆睁,惊讶地戳在那。
她回想了钱元的样子,总觉得年纪好像有点对不上,可在一想到这个时候成亲的年纪,又觉得没什么不可能。
“钱元吗?”
瞬间理解赵卿诺话中意思,裴谨忽然笑了起来,他本就生的好看俊俏,这一笑更添了两分生气。
“这事与钱元无关……是钱家。”他看向前头齐膝的杂草,沉吟片刻,慢条斯理地说道,“钱家做着茶叶买卖,又握着五石散……那年齐志澄初到三河县,便得应家与孙伯化招待,那应家小姐应巧巧生的貌美,无意间被齐志澄瞧见,便忍不住多瞧了两眼。
正是这两眼,为了应巧巧招来祸事……一个旁支女儿换与一个京官搭上线,别管这官是大是小,在应老儿看来都是划算的,多撒网,说不定哪个便能网到一条大鱼……宴请那日,应老儿硬逼着应巧巧陪客,待客用的便是这掺了五石散的钱家茶叶。
这东西服之上瘾,自然不是什么好物,可服用之人却沉迷其中无法自拔……用的量少,还能保持理智,若是过量,便会分不清现实与幻境,做出什么事都是有可能的。”
裴谨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他没有去讲述那应家小姐的小姐的遭遇,却也不必讲明。
赵卿诺肃着脸,沉默许久才开口:“所以……你得知应家、孙伯化他们被灭门的事后,便猜到彭三通绝对会来京找齐志澄他们算账,才叫我不要插手。”
裴谨听她语气缓慢低沉,转头朝她看去,正对上一双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眼睛,愣了一下,毫不犹豫的点头承认。
“是……既然有人会出手,何必脏了自己的手,惹火上身……钱家靠着五石散害了多少人命,有什么下场都是应得的……至于齐志澄,他身上也绝不止应巧巧一件事,死了也不冤枉。”
他目光坦荡,视线不偏不移地与赵卿诺对视,许久后便见面前的少女长叹一声:“裴谨,你怎么知道的?”不是质问,也不是怀疑,只是好奇。
这一刻,赵卿诺少有的好奇心达到了巅峰。
一句话,似乎将裴谨拽入往日时光。
“彼时我因着一些事,生了些……不好的想法……先生外出游历时便带着我一块,想叫我多看些听些,感受这世间百态。”
他说的很慢,似乎在斟酌着用词,也似乎是在从已经尘封的记忆里扒拉出来曾经旧事。
“先生带我听过婴孩来到这世上的第一声啼哭,也看过婚丧嫁娶……只我觉得出生就是一场苦难、娶妻生子不过是苦难的叠加,只有离去才是解脱……先生骂我冥顽不灵,命我在街边巷尾坐上一整日。
枯坐难熬,我便开始听来往之人的闲聊碎谈,久而久之到生出些兴趣……三河县受灾,先生便带着我去感受生命之坚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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