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了强子阿爷摔伤腿,还有强子爹要卖女的事。
去年强子能来读书,是因为家里有他姐姐干活,什么脏活累活都干,今年就不一定了。
娄雨贤一声叹息,“这样的事也不算少见,多亏你们出手相助,不然又是一条人命。请大夫花了多少钱?”
秦石头道:“苏阿爷还没找我们要钱呢,我跟他说了,先欠着,等卖了花就给他,大不了趁着春日多挖些竹笋卖钱给他。”
一提到竹笋,娄含真又捂住脸,窘迫地叫他名字:“石头弟弟,快别说了……”
娄雨贤脸又黑了。
秦石头和大毛他们都一脸茫然,“怎么了?”
“你们日后不许再去挖笋!”
原来他们挖的笋竟是殷家的,上次他们挖笋被村里人看见,告去殷家人,今日在私塾殷荣期对娄雨贤阴阳怪气,问他是不是饿了,怎么教学生尽干些小偷小摸的事情。
娄雨贤回家来时憋着一口气呢,殷荣期说这次看他面子上就不找秦石头的事,可若有下次……
秦石头大窘。
怎么竹林也都是殷家的呀!
“白鹤滩的田大部分都是他们家的,下次你们可要小心些!”
秦石头连连点头:“对不起,老师,我们以后不会再去了!”
他就说那么大片竹林怎么没人挖笋!
这么看来,他们想挣钱就只能卖花了。
娄雨贤对他们捡自家花枝的事不甚在意,捡几根枝条而已,算不了什么。
只是……
“这花能卖出去么?”
“肯定能卖!”秦石头见话都说开了,连忙向老师求助:“老师,我能挑几首您的诗出去传唱吗?”
娄雨贤爱写诗,还很会写诗,他藏书对秦石头开放,秦石头发现了一本诗集,署名是溪柳先生,里头写的诗清新雅致,自然动人,还有一些则诡谲凄厉,前后风格不一。
好奇之下,他问了娄姐姐,才知道诗集是自己老师的。
那些自然动人的诗,是娄雨贤失意前写的,后面那些,则都是他失意后而作,抒发内心不快的。
娄雨贤被学生折腾的心力交瘁,也无心再跟他计较什么:“你挑吧,不要因为这些腌臜物耽误了学习,赚够强子的药费就不能再这样了。”
秦石头露出大大的笑容,带着小伙伴们扑过去,猴子一样地叫道:“老师你真好!”
“夫子我们一定会好好读书的!”
娄含真也露出大大的笑容来。
第二日,苏柘去给强子看病,途中经过白鹤滩,便拐进村来。
村口的茶摊,想必就是孙儿口中夏天能睡觉的地方。
老人家背着药箱踱步朝娄雨贤家中走着,碰见人就问路,没多久就让他摸上门。
他没上前敲门,只远远瞧着,听到柴房里传来孩子气十足的读书声,虽然才四个孩子,可听起来热闹极了。
篱笆内种着几丛很大的月月红,想来那几个孩子要卖的花枝,就是从这花树上截的。
花叶新绿,生机勃勃,倒是个交朋友的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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