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
妇人声音染上三分薄怒,突然扬起胳膊——
“啪!”
沈冬七脸被扇偏过去,腮颊立即火辣辣疼起来。
“王爷要招贤纳才,你非但没完成任务,反把那样的治水能匠杀了?”
沈冬七双膝一弯,立即跪下,低声回答:
“孩儿知错,但事有急变,当时若不除掉他,那人落入其它党羽手里,反会成为王爷心头患。”
地面潮湿,他双膝跪于泥泞黄泥上,左腿隐隐发疼,唯有将身体重量倾斜到右侧,蹙眉隐忍……
妇人低头,看他低眉悲顺的模样,深做一个呼吸,弯腰将人搀扶起来:
“冬七,你别怨义母心急。”
她生得矮,抬起手轻轻抚摸沈冬七泛红的脸颊,浑浊双眼里忽而泛起丝泪光:
“实在是我已经年老,等不了多少日子了,沈家的冤魂埋在地下足足十九年,就盼着你这根独苗,替她们报仇平反……”
沈冬七表情愧疚,“义母,孩儿从未忘记自己的身世!”
“你能明白就好。”妇人掖了夜眼角,神态恢复严肃,低声嘱咐:
“我这次前来,也是奉了王爷之命。长公主派遣的人,半个月后就会抵达福县考察田耕之事;
彼时,无论你用什么方法,都要阻止他们成事,以及尽快替王爷重新寻觅能工巧匠,否则依照王爷的性格,他不会轻饶了你。”
沈冬七眸底划过诧异,忙追问:
“福县的田耕之事,去年就被王爷的人接管,怎么还……”
“边境要开战了,”妇人叹了口气,道:
“王爷的人在福县逗留,已有一年,可无论是农作物产量、亦或雨水泛滥淤积治理,皆无起色。圣上发怒,重新派了人来。”
“船已经给你备好,你即日就赶去福县,提前部署打点好。”
沈冬七颔首,低声道:
“孩儿知道怎么做了,只是近日惹上的杀手,着实有些难缠。”
“那些人交给我,你去吧。”
妇人挥了挥手,踏着地面的泥浆,身影消失在暗巷深处。
……
……
“叩叩——叩——”
房门传来几声有节奏的轻响,关漓正坐在桌前啃着面包,闻声立马将食物收回空间,起身开门。
“怎么去了这么久?”
侧身让沈冬七进门,她赶忙低声问:
“东西都买齐了么?”
沈冬七将手中的油纸包往桌上一扔,道:
“尽快乔装好,日落前我们必须离开。”
关漓表情愕然,见他冷着张脸,犹豫片刻,没有追问,淡淡应了声:
“好。”
心里却忍不住揣测:
他出去采买一趟,怎么态度变得冷淡了这么多?
是后悔了,嫌她累赘了?
没有户籍,就没有底气。
将这份不安埋到心底,关漓立刻翻开油纸包,把他买来的胭脂水粉往脸上涂抹。
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破旧的衣裳,关漓没有打底妆,食指径直捻了胭脂,在脸上涂染开……
沈冬七坐在床沿,眸底氤了墨汁似的,寒意浓得化也化不开似的。
他沉默看她背着身,手指作笔,在脸上勾勒涂抹,心里思忖:
比起王爷现下的烦忧,这女子身上那点伎俩,怕是入不了王爷的眼;
带着她,终归碍事了些……
“化好了,你看我这伪妆能过关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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